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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又想到两人昨晚激烈战况,他不禁浑身一颤,“也不知道是谁给谁带了绿帽,可真够乱的。”谢凡最后感叹了一声,不想再思考这事了。他决定先放下思想包袱,珍惜眼前的快乐。

  喜宴后又请了戏班唱戏,谢凡觉得大概是昆曲。可惜唱词都咿咿呀呀,前世他听不明白,如今他还是听不明白。旁边李宁看得专心致志,目不转睛,还不时喝彩。祖父祖母坐得远一点,在和陆有富陆才明父子闲谈。

  谢凡只好专心看台上演员们身段扮相,戏服花花绿绿,一个小生一个小旦脸上都化着浓妆,红红白白。两人甩着水袖又转圈圈,又唱一段词,然后转到帘子后面去了,谢凡猜测大概是个才子佳人戏。恰好周先生出去小解回来,原先位子靠前被人挤占了,只好坐到谢凡旁边。谢凡连忙趁着空挡问周先生这是哪一出?

  周先生一副吃惊表情,说到:“这可是大名鼎鼎《琵琶记》,本朝太祖都在宫里听过。”

  谢凡依旧茫然,便请周先生把故事大概讲讲。周先生便大略讲了,《琵琶记》大概情节是:汉代一个书生离开父母妻子进京赴试,经年不归,失去联络,又娶了丞相女儿,结果父母在家乡去世,原配妻子历经艰难到京城寻夫相认,书生最终带着两位妻子回乡。

  谢凡听了觉得这情节实在过于离奇,缺乏逻辑。这书生在京城往家乡送信,一次不成就不能多送几次吗?丞相也是想不开,非要把千金小姐嫁给已经结过婚的书生。千金小姐更是倒大霉,离开家乡亲人还二女共侍一夫。最后居然还强行大圆满了,书生家居然被嘉奖,莫名其妙达成“光宗耀祖”成就。

  周先生见谢凡面色古怪便问他:“凡哥儿,可是听戏太吵了,还觉得头晕、身子不爽利?”

  谢凡摇摇头说:“身子好了,只是觉得这故事情节怎么这般古怪?真有在京做官与家里多年不通音讯?相府千金小姐嫁给书生的么?”

  周先生哈哈一笑,说道:“戏文自然是故事,都是编出来糊弄愚夫愚妇的。我们读书人也就看个热闹罢了,你可莫要被戏文蒙骗了去。如今送信也偶有不成,但是多送几封便好了,我在西北时候尚能与你祖父通信。婚姻大事皆是门当户对,何况如今婚嫁最重门第财力。女子出嫁都需备上丰厚嫁妆,哪有这种好事。”

  说到后面几句,周先生表情似乎有些伤感。谢凡也不好再问,附和着随意说了几句,两人便止住了话头。接着戏台上又唱了几出戏,也有打的也有闹的。不过谢凡还是没看明白,只看了个热闹。

  唱罢了戏,陆家又摆了晚饭,流水似的鸡鸭鱼肉。谢凡这付身子骨,到底年轻。虽然昨天晕驴车,晚上又吹了冷风受了惊吓,上午人都难受着,现在也缓过来了。因为中午几乎没吃东西,谢凡也开始觉得有些饿了,和李宁一同闷头吃饭,吃得肚皮滚圆。

  晚上是陆平友和伍小姐洞房花烛夜,陆平恭蒋云几个学生都在周先生手下念书,平素和陆平友玩得好,张罗着要闹洞房。谢凡因为昨天才听了陆表哥墙角,对此事心理阴影还没消退,自然敬谢不敏,连声说:“我来时坐驴车坐头晕了,身子不爽利。我年纪也还小,早就困了,须得要睡了。”

  说罢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里,晚上也不多想,上床蒙头就睡了。第二日起来,谢凡觉得神清气爽,心里大大感叹“年轻真好!”

  陆家是本地富户,长孙结婚自然隆重,预备摆好几天流水席和连唱几天戏。可是谢凡因为昨日病恹恹模样实在明显,午饭没吃几口,晚上闹洞房都没有去,叫谢老秀才夫妇看了着实担心。

  晚上陆氏便和丈夫商量,不如自己先把宝贝大孙子带回自家休息,陆家如今办喜事闹哄哄的,人手也忙,不适合谢凡养病。

  谢老秀才也把谢凡当作命根子一般爱护着,觉得老妻说得实在有理。但是转念一想:“妻子好不容易回了娘家,侄孙儿成亲,亲外甥难得回家,大姐一家也都在。理当和娘家人团聚,提前回家难免可惜。自己本来也不耐烦应酬她家亲戚,不如自己带孙子回家休养,让妻子在娘家多玩几天。”

  便对陆氏说,还是自己带谢凡回家休养为好,又把刚刚心中思量也说了,只是没说出自己不爱应酬一节。

  陆氏听了心头一暖,深感丈夫温柔体贴,当下就答应了丈夫。第二日起床,夫妻两人便带上谢凡,去向陆有富辞行。

  谢凡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想说自己晕车早就已经好了,状态不好完全是因为头天晚上受到了精神刺激。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只好怀着忧伤,放弃热闹,随着祖父回家。“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谢凡心里想。

第20章 吃得好身体棒

  谢凡送了贺喜诗,加上昨日一番恭敬表现,已让陆有富十分面上有光。现在因为谢凡身子不适,本来关系一般的妹夫要带谢凡先走,自然是答应了。陆有富还吩咐人送了好些鸡鸭鱼肉和点心杂果给谢凡,又嘱咐了几句多多休息等话。

  因为谢凡从南京城回溧水县是坐了驴车,他光荣晕驴车且症状十分明显。张老太太向来关心后辈,特地让谢凡乘坐自己来时所坐小轿子回家,并打发了两位张家下人给谢凡抬轿子,嘱咐“务必把谢小相公好生送到家”。陆才明见姑母如此,也连忙也让自家下人牵了一头温顺驴子,给姑父谢老秀才好骑着回去。

  于是谢老秀才乘着驴子,谢凡乘着小轿,后面跟着福顺和来兴抬着许多吃食。一驴一轿,一行人慢慢悠悠往谢家走去。两位谢秀才走后,陆有富、张家老太太和陆氏,兄妹三人带着子侄们,亲亲热热说些家常话。陆才明和张庆都有意讨长辈高兴,两人本就是精于人情世故,此时更是妙语连珠,哄得三位老人眉开眼笑,笑逐颜开,家中一片欢声笑语。

  平心而论,乘坐轿子比乘坐驴车平稳了许多。但是小轿子四面封闭不透气,谢凡坐在小轿子里,不免感觉胸闷气紧,心想:“坐这小轿子还不如走回去呢,顺便还能锻炼身体,又看看风景,实在不行骑着驴子也好。”但这小轿子是姨奶奶张老太太一番好意,又跟着张家和陆家下人。谢凡也只好耐着性子,在小轿子里一晃一晃着回家。

  其实谢老秀才骑着驴子回家也比谢凡好不了多少,寒冬腊月里,江南地方虽不如北方严寒,但溧水县天气也颇为寒冷。谢老秀才坐在驴子上没遮没挡,寒风飕飕往他身上吹。冷气从领口袖口直往衣服里钻,激得他身上鸡皮疙瘩紧急集合,此消彼长,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若是徒步回去,身上发热,倒也不至于路上受了凉。

  还好从陆家回到谢家路程不长,两位谢秀才小半天就回到了自己家。到家时候,谢小秀才晕头晕脑,谢老秀才挂着鼻涕,一进家门就赶紧招呼人点上炭盆,两人坐下喝了口热茶才缓了过来。

  福顺和来兴把两人包袱和亲戚所赠吃食都收拾归置了,孙大娘因为陪着陆氏还在娘家,兰花一人忙活着烧水做饭。管家孙守义给一同回来的张家、陆家下人端茶送点心,又招待了一餐饭,最后每人封了一百文赏钱打发走了。

  谢凡挺长日子没有回家了,环顾四周,见家中陈设依旧。谢家老宅年头颇久了,历代主人都不算宽裕,也没钱翻新修缮。相比房舍众多陆家逊色不少,更比不上南京城张家七进大宅子。甚至连谢凡平时所住张家小院子都比不上,那院子虽然小,但青砖灰瓦,也干净整齐。纵然谢凡觉得还是自己家最好,也不禁想如果自己发家致富,一定将自家老屋子翻新翻新,让祖父祖母住得舒坦。

  谢凡只是坐轿子气闷,加上年轻身体底子康健,坐下歇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活蹦乱跳了。

  但是谢老秀才这边就没那么轻易了。他一路吹了冷风,就打了几个喷嚏,到家时候都挂着鼻涕了。谢凡看祖父这个症状,不禁担心起来。他想到了自己这一世便宜老爹,就是喝了酒发热又受了风寒,二十多岁青年人居然去世了。按照谢凡在上一世所学医学知识,他猜想自己便宜老爹很有可能是感冒引起了病毒性心肌炎,这病在青壮年人群里高发。

  回到谢老秀才这儿,虽然他平时身体康健,但是怎么说也是年近花甲了,这个世界医疗条件又实在乏善可陈。谢凡顿时担心起来,他连忙招呼这来兴把祖父扶到房里躺好,厚厚盖上被子,生了炭盆,又把窗户留了个缝隙保持空气流通,避免一氧化碳中毒。又吩咐兰花煮了姜汤,谢凡亲自端给谢老秀才喝了。

  谢老秀才躺了半天,晚饭时候直呼头晕,没胃口,便说生病了要清肠胃,喝点清粥就好。谢凡按照上一世所知医学常识,知道只要肠胃消化没问题,生病了多补充营养,才有助于康复。

  便把陆有富送所送鲜鱼让兰花炖了一锅白白稠稠鲜鱼汤。谢凡亲自把热鱼汤浇到大米饭上,又把鱼肚子上好肉仔细取了鱼刺放到饭上,最后加了一点咸盐。谢凡把鱼肉和汤饭端到祖父房里,一口一口劝谢老秀才吃了。

  晚上谢老秀才有些发烧,谢凡便放了湿手巾在老秀才额头上,又让祖父多喝热水。因为不放心,谢凡便睡在隔壁,半夜起来几次给祖父端茶倒水,换湿手巾。

  第二天谢老秀才起床便觉得好了不少,不怎么烧了,谢凡一颗心才放了一些下来。谢凡原本想请郎中来,但老秀才穷惯了心疼钱,一连说自己好多了,用不着大夫。谢凡想了想,感冒本来也是自限性疾病,用药也就是对症治疗,缓解症状,只要没有并发症,还是以自身恢复为主,也就没有坚持。

  但见谢老秀才还是病恹恹的,精神不振,胃口不佳。谢凡还是照旧陪着祖父,亲自照顾。又让兰花把陆舅爷所送东西依次炖了,也不管是鱼汤鸡汤鸭汤还是排骨汤,都撇了浮油加点咸盐,用清汤合着饭,剃下好肉给谢老秀才吃,再搭配些容易消化的果蔬小点。因为谢凡担心炖汤炖肉放久了容易变质,为了避免浪费,祖孙两人吃不完的都分给家中众人吃了,第二日再新鲜另做。家里其余人也都沾光,饭桌上天天有油荤好肉,众人吃饭都更加积极了。

  一连六七天,把陆家所送吃食都吃了个精光,谢老秀才也终于好了。甚至因为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多,谢老秀才以往干瘦面庞还白胖了些。

  那边陆平友婚事也办妥当了,陆氏带着孙大娘坐了顶小轿子回来了。到家后陆氏见丈夫虽然气色颇为红润,却微微有些咳嗽,忙问丈夫是怎么了。

  谢老秀才便把自己因为路上受了风,所以回家发了烧,这几天乖孙儿谢凡如何精心照顾,又一个劲儿给自己喂大鱼大肉之事都告诉了妻子。说罢还隐隐有些心疼谢凡流水似的炖了那么多鸡鸭鱼肉,留着新年吃多好。不如早点答应请郎中开放抓药,说不得还少花些钱。

  陆氏听了连忙说了声“祖宗保佑”,又把丈夫周身上下仔仔细细都看了个遍,确认谢老秀才身体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此番也是陆家下人送陆氏回来,谢家照例招待一餐饭,打发一百文赏钱。谢家不算宽裕,所以赏钱只是随行就市,算不上多。但这一餐饭却实在有些丰盛,有几块排骨还有一碗油汪汪老鸭汤。这次有一个仆人上次也送了谢老秀才和谢凡回来,他便笑问兰花,怎么今天饭食比上次好了这么许多。

  兰花这几天也吃得好,心情舒畅,便对着陆家下人,把谢老秀才生病,谢凡这个孙子如何精心照顾祖父,如何拣着好饭食给祖父吃都说了。末了又夸了谢凡平日就孝顺,平日里待下人们又宽厚和气,还把谢凡小时候就聪明好学都说了。

  兰花如今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是个爽利大方的妇人。她感念着小谢凡当年帮自己请大夫调理好了身子,借此机会把谢凡大大夸奖了一番。陆家几个下人吃得欢喜,也顺着兰花夸奖了谢凡几句,回到陆家之后也说了些谢凡好话不提。

  其实谢凡这几日照顾祖父,谢家每日都炖汤炖肉,肉香飘散,早被往来路过的和左邻右舍发现了。众人都奇怪还没到过新年,又没有喜事,谢家怎么腊月里就开始大鱼大肉起来。有好事者便问谢家下人怎么回事。谢家众人这几日都心情愉快,少不得向兰花一样,把谢凡夸奖一番,左邻右舍听了也都附和夸谢凡孝顺品行好,待下人也宽厚。

  谢凡自己倒是不知道,无意间在左右邻舍里获得了孝顺长辈、宽厚下人的好名声。他只是暗自庆幸祖父顺利痊愈,这几日也没有考校自己功课,祖母也高高兴兴从娘家回来了。听说府学里学官也一直没有点卯,快到新年了,自己应该可以一直留着家中,一家人欢欢喜喜过新年。

  谢凡过年后就要满十三岁了,虽然是虚岁,可是自觉青春期要比前世晚了好些。他思忖着是因为营养没跟上。现下饮食往往没有油水也没有优质蛋白,吃完自然饿得快,谢凡总觉腹内饥饿。

  也许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谢凡在家乡有了一些小小名声,在他即将年满十三岁时,谢家首次迎来了媒人。哪怕现在谢凡这副身躯完全还是个孩子。谢凡一门心思只想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可谓是思想单纯没烦恼,于此事上全无心思。

第21章 婚姻大事

  按照如今大明法规:“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婚娶”。男子妇人皆要到了年纪方才可以结婚,也不允许指腹为婚。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往往父母会在子女达到规定年龄前,就早早开始为子女婚事操心。如陆平友那般,因为家境殷实不愁娶妻,所以一心读书,到了十八岁才说亲结婚的,实属少数。

  谢凡年纪轻轻便做了秀才,机缘巧合下又得了个孝顺长辈,宽厚待人的好名声,着实能称一句“十里八乡好后生”。如今谢老秀才和陆氏两人因为儿子那段荒唐事,少不得担心起宝贝孙子的终身大事。老夫妻两人晚上睡前免不得提起,哪家小姐人品稳重,哪家闺女性格贤淑。

  新年临近,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谢老秀才夫妻也把谢凡婚事暂且放下,着手安排家人,打扫房屋,置办年货。谢家老宅打扫一新,谢凡看了心头舒畅,一道写了副新春联给自家换上。

  上联:金牛瑞虎中天瑞

  下联:朗月和风大地春

  左邻右舍见谢家春联铁画银钩,工整体面,虽不一定能念个明白,也少不得夸一声“真是好春联,不愧是谢家,可出了两个秀才呢”。时不时又有乡里乡亲来求两位谢秀才给自家写春联。祖孙两人都心情大好,来者不拒都写了。

  一日谢家佃户王二哥也来谢家拜年,又送了些年货。因为谢老秀才不善经营,看王二哥是个老实的,多年来便一直把自家五十多亩土地典给王二哥家种,从来不曾涨过租子。陆氏所陪嫁田地是托自家大哥租出去的,所收租子比王二哥给的高。陆氏也曾劝过丈夫要么换个佃户,要么涨些租子,谢老秀才一直不肯。

  因为地租较市价便宜,王二哥也自知占了便宜,除了田租,逢年过节也送些土产到谢家。现在临近新年,他便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来谢家拜年,带了些风鸡腊肉和两坛自家酿浑酒。

  王二哥是个四十多岁庄稼汉子,两个儿子都是十多岁半大青年,一家四人都个子不高但生得壮实,因为日常劳作风吹日晒,三个男子都皮肤黝黑,只他闺女稍微白些。也许因为家中农活繁重,王家小闺女虽然已经十一岁,也未曾裹脚,还是一双天足。

  孙管家照例招待了王家四人喝茶吃点心,王二哥早听说谢凡作了秀才,也少不得恭喜一番,直把谢凡说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谢老秀才听了心头不禁欢喜,也和王二哥闲话了几句。王二哥看谢老秀才心情尚佳,于是也开口想求一副对联,挂在自家门上,图个喜庆体面。

  写春联本来也是小事一件,这几日谢凡已经陆续写了不少。谢老秀才便一口答应下来,叫来兴请谢凡再写一幅。谢凡在书房读书,正百无聊赖,一听来兴说佃户王二哥求春联,便立马铺纸研磨写了一副(注释:春联出自清代乾隆皇帝御笔,为了体现人人平等观念,特地让此对联被送给佃户。)

  上联:五云迎晓日

  下联:万福集新春

  谢凡一挥而就,纸上墨迹未干,便叫上来兴,一人一联捧着送到外间。王二哥见谢凡亲自拿出来,连忙说自己和儿子手粗怕弄坏了纸张,让自家小闺女双手接了。王家小闺女生了一张瓜子脸,乌溜溜圆眼睛。谢凡本来不甚在意,但见她是天足便多看了两眼。

  接着王二哥对着谢凡又是一番吹捧。谢凡本想多多认识所处世界,本朝农业为本,便顺口多问了几句年景如何,出产什么,一个壮劳力能料理多少田地等等。王二哥都一一答了,谢凡听得仔细,时不时点头,也对王二哥说了几句恭维话。

  正在谢凡因为获得了真正的一手农业信息,好奇心获得巨大满足之时。忽然听到王二哥说:“小相公读书辛苦,可须个小丫鬟伺候暖被窝?看我家小闺女如何?”

  谢凡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谢老秀才便骂到:“大过年的,王二你说些什么混账话,当着孩子面前也不知羞。还不快走!”

  其实谢老秀才还想骂得更难听些,碍于宝贝孙子在旁,又是过年,勉强忍了。谢老秀才怒火中烧,心头大骂:“自家宝贝孙子一心读书,这个王二什么狗屁东西,不自量力,居然妄想把他女儿塞给自家乖孙,耽误乖孙上进。一个大脚丫头,粗俗不堪。呸!”

  王二哥连忙住嘴,一家人连声讨饶磕头好一阵,才拿了春联走了。其实王二哥虽然语言直白,也确实为小女儿思量了一番,女儿如果能跟了谢凡这位秀才,就算无名无份,也算个出路,至少不愁吃穿。当然更多还是考虑他自己,希望继续低价租种谢家土地,家里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还能少养一口人,养家不易,搭上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气氛尴尬,谢凡面上也有些讪讪的,连忙说还要回去读书,便快步回书房去了。心里默默想:“怕是自己多看了王家闺女一眼,又多和王二哥说了几句话,便让人误会了,以后更要谨言慎行,避免麻烦。接着又不禁想到,虽然对王家闺女无感,但如果自己能和娶一位天足女子为妻也是不错。自己实在是对三寸金莲欣赏不来。”

  当晚饭后,谢老秀才便和陆氏商量,年后请陆有富帮忙给自家土地找新佃户,租子多少不要紧,要紧是佃户本分老实。

  过了好几日,谢老秀才好不容易消了气。恰好周先生来谢家拜年。谢老秀才见好友拜访,十分欢喜,亲自将周先生迎接到正厅里坐下,来兴又奉上香茶点心。两人喝了一盏茶,天南地北聊了一阵,气氛融洽。

  两人闲聊一阵,周先生又说起了陆平友婚后一点也不曾沉溺于温柔乡。纵然妻子花容月貌,温柔体贴,陆平友依旧五更早起读书,晚上挑灯夜战。如此刻苦,必定取中秀才。

  谢老秀才不免夸赞了陆平友几句“读书种子,勤奋刻苦,前途无量”。两人又说到谢凡如今快要十三岁了,读书纵然是头等大事,也已经取中秀才,可以考虑婚姻大事了。

  本事闲话,说到此处,谢老秀才想到了自己那苦命夭折的儿子,心狠无德的双玉,又想到前几日佃户王二哥一番表现,不禁感叹了一句“娶妻娶贤,若不幸娶妻不贤,少不得祸害终身。孩子毕竟年轻,与其被狂的浪的上不了台面的勾了去,不如家里早给定下个稳重贤惠的,也就收心了”。

  谢凡便宜老爹胡天胡地那时候,周先生正在西北一位经略大人手下做幕僚、讨生活。谢少爷所作之事也实在算不上体面,谢老秀才素来爱面子,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对着至交好友也守口如瓶。前几日王二哥所说,周先生更是一无所知。因此周先生只以为老秀才夫妻疼爱孙子,希望早早寻门好亲事给宝贝孙子。

  过了几日周先生去给溧水县里一位乡宦,周家本家老爷拜年。这位周老爷也是周先生旧交,周先生为经略大人效命便是全赖周老爷举荐。周老爷对周先生可谓有知遇之恩,周先生最重礼数,逢时过节都不曾缺了礼节。

  周老爷正好有位小姐尚未出阁,周先生说起本县几个小秀才,便留心听着。又说听闻有位十二岁的谢小秀才“侍亲致孝,待下致仁”,问周先生可是属实。这话着实是过分夸张了,但周先生本就对谢凡颇为喜爱,又教导过谢凡学问。听人夸奖自己所教导过的后辈自然不无得意,于是也顺着夸奖了谢凡几句。

  周老爷便问:“这位谢小秀才将至舞勺之年,家中可有为他议亲?”(注释:舞勺代指男孩子十三岁,出自《礼记内则》)

  周先生如实回答说:“尚未,前两日正听他祖父说起,他家风颇正,娶妻最重娶贤。”其实这话倒也不是周先生为了好友面上贴金说客套话,毕竟谢凡老爹胡闹之事他全然不知。

  周老爷听了抚掌大喜,连声说“刚好瞌睡遇到枕头”。周老爷五十多岁得了一个小女儿,现在已经年满十三岁,生得如珠似玉,又裹得了一双三寸金莲。虽说是小妾所生,但是周老爷老来得女,对这位小姐也是宠爱有加。已经备下丰厚嫁妆,正留心为小女儿寻门好亲事。

  周先生想周老爷人品端方,性情豪爽,他所教养女儿必定也是不错的。更要紧的是,周家是本县乡宦大户,周小姐出嫁必定嫁妆丰厚。于是欢欢喜喜应承下来。周老爷和周先生一合计便说好,先让周先生向谢家提起此事,若是两厢有意,便好让谢家人寻个正经媒婆上门提亲。

  又过了几日周先生又去登门拜访谢老秀才,说县里乡宦老爷家有位未出阁的小姐有意择婿,又将周老爷人品端方、家资丰厚都夸奖了一番。谢老秀才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向好友答应下来。

  晚间谢老秀才又一股脑和陆氏讲了,陆氏一听也是大喜。两位老人兴高采烈讨论起如何寻媒人,如何备彩礼。又想到周老爷家是本县大户,周小姐嫁妆丰厚,自家彩礼也不能失了礼数,不免生出些惆怅来。

第22章 父母之命

  周老爷和谢老秀才夫妻对于小儿女婚事热情张罗,满心期待。谢凡和周小姐本人却一无所知,照旧过着寻常日子。

  周小姐养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不必提。

  谢凡在应天府时,每日里只是读书写文,又囊中羞涩,本来日子甚是平淡,全靠胡思乱想找些乐子。现下回到家中,家人照顾周到,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年节里饮食丰盛,鸡鸭鱼肉,点心果子,应有尽有。虽然还是和前世物质过剩的日子没法相提并论,至少这几日梦中不曾再出现过开封菜和金拱门,他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些。

  谢凡已经取中秀才,读书上祖父也没有他小时候那样严厉。谢凡不必五更天起床读书,每日也可以看看闲书。隔三岔五有亲朋登门拜访,或是随祖父走亲访友。纵是不耐烦客套应酬,人情世故,但是谈天论地间,一帮酸腐文人少不得说些世态炎凉,国家大事,谢凡暗自观察也算收获颇丰。

  这几日可谓是吃饱睡好心情好,只可惜快乐是短暂的。过了正月十五谢凡便要回到南京城了。

  新年里李宁也是闲了无事,便来找谢凡玩耍,说起即将离家都是一阵惆怅,两个少年同病相怜。李宁便提议反正都要回去,不如早些,好去看秦淮灯会。儿童时期,谢凡因为担心自己容易走丢亦或是被拐卖,所以不曾去过。便问李宁元宵灯会如何?由于上一世经历,谢凡自认见多识广,对此时娱乐项目抱有成见,颇有些瞧不起,心想着:“这秦淮灯会难道能比得了上辈子的恐龙城灯会吗?”

  李宁见谢凡居然不知道大名鼎鼎元宵灯会,神色十分惊讶,随即又得意洋洋介绍起来:

  本朝太祖建都南京后,提倡灯节这一盛事,并将元宵节张灯时间延长至十夜,曾在秦淮河上燃放万盏水灯,又命能工巧匠精心扎制鳌山“万岁”灯,更是焰火夺目。时至今日,每年元宵时节皆有秦淮灯会,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繁华热闹,让人目不暇接。(注释:秦淮灯会是流行于南京的民俗文化活动,又称金陵灯会、夫子庙灯会,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天下第一灯会”和“秦淮灯彩甲天下”的美誉。)

  其实李宁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初到南京城时听张世贤讲过,那时候张世贤和他们两人还不甚熟络,一副“乡下人果然没过见面”的神气模样,谢凡毕竟两世为人,对此不甚在意,早已抛掷脑后。李宁倒是十分愤懑,于是记到心中。谢凡听好友说得如此天花乱坠,不禁也心生向往,于是答应下来。两人少不到向家中长辈处一阵纠缠耍赖,两家大人都疼爱孩子,熬不过两人也就答应了。

  隔日周先生又来拜访,谢老秀才有些诧异,怎么前些日子才来,今日又来了,但也亲亲热热迎接了。两人又是一番高谈阔论。但是前几天两人才畅谈许久,如今终于词穷。谢老秀才先是憋不住了,问到:“周兄今天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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