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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哪怕只见过一面, 朱晚筝也对商斯有这个所谓的女朋友记忆深刻。

  她周身的气质雪一样洁净,像山巅最冷的那一捧,让人神往心醉。尤其是抱起琵琶, 还真像那么回事。

  如果不是刚刚看见中年男人搭在她身上的手, 几乎真要让人以为她是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了。

  朱晚筝精致姣好的面容把情绪藏得很深, 她身旁的女伴却不尽然。

  董嘉月轻嗤一声, “就她啊?也不怎么样嘛,整个一混圈的样子。”

  “混圈的哪有这才艺。”

  “欸, 那你还真低看她们了,现在这些姑娘, 年轻就是本钱, 趁着那几年花期无所不用其极,真是什么人都吃得下去。别看一天冰清玉洁的做派,背地里还不知有没有底线呢。”

  与她相比, 于小萌的嘲讽都只算小打小闹,要论尖酸刻薄的本领,眼前人绝对在全京都排得上名号。

  朱晚筝拦了她一下,“好了,毕竟是川哥的人,算了。”

  “就算告到川哥跟前又怎样,他还会为了这么个女人翻脸不成?”

  郁雪非对她们的嘲弄置若罔闻, 一是见怪不怪, 二是觉得没必要。

  无非是因为商斯有,她犯不着为他争个面红耳赤。

  攒局的胡总见她们在这,殷勤过来招呼,“朱小姐董小姐,怎么, 认识呐?”

  朱晚筝莞尔一笑,“噢,之前见过,这是川哥的朋友。”

  “川哥?”胡总眉心一拧,思索片刻后又豁然开朗,“不会是商家那位……”

  董嘉月肯定他的猜测,“有点名声的川哥,除了他还有谁呀?”

  “失敬失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郁老师有这层人脉。”男人话虽如此,油腻的神态看不出半分尊敬,“那您聊?我再去那边招呼下客人。”

  朱晚筝点点头,任他去了。

  面对接踵而至的为难,郁雪非的神色始终淡漠着,不为所动的模样让人觉得自己的情绪十分徒劳。

  董部长老来得女,因而宠得没边,素来都是别人看她董嘉月的脸色,还没有过郁雪非这样晾着她的,所以见她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就火大,鄙夷神色更甚,“筝筝,要我说啊,如果川哥喜欢的是这样的人,他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你何苦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

  “说够了吗?”

  董嘉月话音一滞,停下来看向话音来源。她还以为这个女人会一味忍气吞声,不曾想郁雪非神色平静得仿佛被嘀咕的不是自己,哪怕一丝失态也没有。

  她指了指董嘉月后方的灯,“要是您说够了麻烦让让,挡光了,我不好看谱子。”

  董嘉月:“……”

  本来就是个炸药桶,被她火星子一点直接爆开,好像发现商斯有有女朋友的是她董嘉月,照着郁雪非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辱骂,“别以为有商公子护着就真的麻雀变凤凰了,商家门槛多高不知道吗?真以为一时消遣的人能跨过去?信不信我分分钟……”

  朱晚筝拦住她,“好了小月,没必要。”

  安抚好朋友,这位状似端庄的朱小姐才看向郁雪非,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慈悲口吻,“给董小姐道歉。”

  郁雪非笑了,“是您朋友出言不逊在前,我尚且没有计较,您现在要让我给她道歉?”

  真是会颠倒黑白,这点跟商斯有怪般配的。

  “只是道个歉而已。”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这位董小姐向我道歉?”

  大抵是没料到她如此刚直,朱晚筝的神色僵了一瞬,眸底那点温情荡然无存,露出之前妥善伪装好的冷漠和嫌恶。

  董嘉月脸色一阵红白,“怎么说话呢你,你什么身份要我给你道歉?”

  郁雪非径直看向她,“难道道歉看的不是对错,而是身份吗?”

  “你!”

  这下朱晚筝才开始认真看郁雪非。

  她固然清瘦,却并不羸弱,纤细的骨骼写满倔强,连同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一样,都充斥着不能被驯服的力量。

  从提及商斯有时对方脸上的平静来看,郁雪非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不知道是野心更大,还是另有缘由,总之她对商斯有似乎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甚至说了那么多刺耳的话,她的反应还不及眼下要求道歉来得强烈。

  朱晚筝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女人绝非池中物,若是真有心与她争,那自己将毫无胜算。

  这就更可怕了。

  惶遽之下,她的嫉妒在不断发酵,看向郁雪非的目光也不复淡定。她恨她的不争与不爱,恨她那么轻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些恨意在心间滋长,最后遏制不住地抄起手边的水杯,径直朝郁雪非脸上泼了过去。

  世界一霎归寂。

  水珠从她脸上滚落时,好像有千万只虫蚁爬过这副枯朽的皮囊,灼伤似的痒。

  郁雪非抬眼,睫毛掀起淋漓的水珠,衬得那双眼更幽森,黑白分明得有些瘆人。

  她一言不发,任由水从脸上往下滴,直到旁边有人好心递上纸巾,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就连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董嘉月也愣在原地,好半天反应过来,压低声对朱晚筝说,“你不是说没必要?万一她去川哥跟前吹枕边风不就完了?”

  别的倒是罢了,她知道朱晚筝喜欢了商斯有那么多年,两家门当户对,万不可为着这么个不值当的人闹得不欢而散。

  朱晚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冲动,泼完她后,抓着水杯的手还在颤抖。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冷冷睨了郁雪非一眼,“谅她没这个胆子。”

  “况且我是要她道个歉,多大点事,偏偏在这上纲上线的,真要说出去,还不贻笑大方?”

  胡总看到这个场景,那张常年猪肝色的酒精脸被吓得惨白,连忙从中周旋,先安置好这二位千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也没说唱的这出啊?

  连朱家和董家都敢得罪,这弹琵琶的女孩看着文文弱弱,难道还大有来头?

  但眼下无论她是哪里请来的菩萨,他这座破庙是万万容不下了。

  等郁雪非稍微收拾了一下,胡总便叫秘书拿了点钱将她打发走。他请伴乐的是来助兴,而不是倒人胃口的,闹了这一出,哪里还敢多留?

  她攥着那一沓钞票,唇角勾出个嘲弄的弧度,也没点,尽数装进包里,“谢谢胡总关照。”

  工作提前结束,郁雪非也不想回鸦儿胡同,思考片刻,打了辆车去北五环的房子。

  这段时间江烈住院,她也许久不来,屋子里没了人气,漫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桌上、地面也堆了一层薄薄的灰,她的手抚过,留下桌面本来的色彩,痕迹崎岖,像一道蜿蜒的盘山径。

  她带走的东西不多,屋子里留下的生活物品还在原处,仿佛这段时间呆在鸦儿胡同被商斯有当成金丝雀的日子只是一场梦魇,等挣扎着醒来后,就能一切回归正轨。

  这间小而古旧的房屋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都能疗愈她心里的苦楚。曾经与江烈生活的点滴似乎在房子里不断回放,他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扫房间,那些平静而琐碎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好。

  不知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多久,从檐下隐约觑见一丝阴翳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郁雪非瞥了眼来电显示,是商斯有。

  她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缓了缓才给商斯有回了过去。

  “你在哪?”

  “在演出,刚刚结束。”

  “怎么没让老马送你?”

  意料之中的疑问,郁雪非想了许多借口,可临了还是没派上用场。

  她温温柔柔地回答,“您不让我去演出,怕怪罪下来老马也要受牵连,就没让他送。”

  满腔怒火捱了她一记软刀子,商斯有怔了片刻后,轻而缓地笑了,有些无奈的语气,“让我说你什么好,夸你主动认错,还是罚你明知故犯?”

  “凭您高兴。”

  “你就是算准了我不忍心,这叫恃宠而骄懂么?”他略显拖沓的尾调有些懒散,“在哪儿?我来接你。”

  这一刻,郁雪非才真正紧张起来,尊称都忘了,“你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两天——”

  “太想你,所以提前结束了工作。”电话那头的商斯有语气没什么波澜,“开心吗?”

  “……开心。”

  “好了郁雪非,你说违心话的本事真的很拙劣。”

  商斯有把眼镜推上去,烦躁地摁着眉心。这几天工作量不小,他是急剧压缩行程才赶回来的,结果一来就得知郁雪非不知去了哪的消息,难免觉得自己好笑。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惦记一个人,没得到的时候尚且不至于这样,最近郁雪非乖乖跟在身边,倒有些食髓知味的不满足。

  想念她冷淡的语调、伶仃的背影,还有抱着琵琶时顾影自怜的清孤。

  还想念她笨拙又敏感的身体,不会主动迎合,却又那么柔软,像一颗过于成熟的蜜桃,软烂的果肉溢出甜意,浓得浸倒牙齿,但还是愿意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

  她像是一味药,那么熨贴、合适地疗愈他心里所有的躁动,每每在一场情事结束后,看她汗湿着蜷缩在怀里,他才能感到那颗悸动的心有了归处。

  商斯有回笼思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在哪演出,我来接你。”

  他不知道,被他视作心灵港湾的人,正惶恐不安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穿鞋,动作要足够轻,不能被他发现端倪。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翻过江烈这篇,要是被他知道今天见了江烈,还回到北五环的房子缅怀过去,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风暴。

  郁雪非努力拖延时间,让自己能够尽快组织起敷衍他的说辞,“没说违心话,毕竟确实很多天不见了。我……我也想你。”

  她突如其来的直白让商斯有有一瞬诧异。

  尽管知道那是郁雪非哄他的鬼话,但那些无端的烦躁、愤怒、不快,皆因这句话平静了片刻。

  他深吸口气,扯松了饱满周正的领带,“再说一遍。”

  “什么?”

  “说你想我。”

  纵然疑惑,郁雪非却没有迟疑,依着他的意思又重复了一次,“我想你。”

  商斯有自己也没意识到,什么时候舒开了虬结的眉头,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她的话像潺潺的溪水,为他无尽的寒冬送来春讯。

  “既然如此,我更想早点看到你了。”他说,“把地址告诉我,今天去演出的事情我不怪你,好不好?”

  “可是……”

  可是她在北五环,还在这怀想了一下和江烈在一起的日子,这要被商斯有知道还能有活路吗?

  郁雪非抿了下唇,竭尽全力地应付他,“你都这么累了,来来回回太辛苦,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她的妥协是迫不得已,所以一直以来她对商斯有都只是顺从而非情愿,很少会主动问起他的事情。

  可这世界上想巴结他、对他嘘寒问暖的人那样多,他也没那么在意郁雪非的冷淡,就跟那些豢养的鸟儿一样,只需要十分乖巧、美丽地存在于此就好,旁的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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