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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她眼帘低垂着,平静的脸上泛着水波带来的光斑。

  像是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浴缸旁边, 随后单膝跪在地上, 把手放进水面之下试探了下温度, 室内没开空调的缘故, 此时此刻的水已经算不上温。

  郁索感受到身边的声响, 可比困意先清醒的是对凉意的感知,她本能想把垂在外面的手臂放回相对温暖的水里。

  动线刚好碰上谢斯濑要拿出去的手。

  “冷不冷?”他的声音很低,生怕惊扰到她。

  郁索慢慢睁开眼,疲惫的神色在移向他时多了分收敛。

  “水温低了。”他抽回手,掌心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滑腻感。

  花调香气传进鼻腔,甜得发冷,倒像她常穿的那件白色大衣,看着寡淡,凑近了才闻得到衣料里织着的花香。

  郁索睫毛颤了颤,水珠从发梢滴在眼睑上,让她恍惚以为还浸在水里。

  她把抵着太阳穴的手指蜷了蜷,指尖蹭到浴缸边缘的冰凉瓷面:“你去了多久?”

  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像被水浸过的丝绒,软塌塌地沉下去。

  “三十分钟。”谢斯濑扯过搭在架子上的毛巾,叠成方块按在她胳膊上吸水,“空调没开,水冷得快。”

  今天白天在学校时她一直神经紧绷,尤其是看到边兆林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一些之前的回忆一直在心里翻腾。一天的课下来,注意力都不怎么集中。

  就连带回来的作业说要写,到现在也迟迟没动笔。

  水雾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珠,看东西都蒙着层毛玻璃似的光晕。

  谢斯濑的脸近在眼前,脸颊那道划伤已经换了新的创可贴,边缘贴着肤色的医用胶带,倒比下午时显得利落些。

  “起来还是再泡会儿?”谢斯濑把毛巾绕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郁索撑着浴缸边沿坐起来,毫无预兆的。

  水声哗啦一响,顺肩颈着撞在她锁骨上。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头发泡得发胀,贴在颈侧,脸色倒是被热水熏得有些泛红。

  她居高临下,眼神赤.裸地看向他。

  谢斯濑没料到这刻,朝着她腹部线看了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起身往门外走:“我去给你拿睡衣,别着凉。”

  他给足她整理自己的时间。

  郁索没回头,只“嗯”了声,听着他脚步声消失在浴室门口,才慢慢从浴缸里迈出来。

  谢斯濑从玄关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条浴袍,顺着门缝递给了她。衣服带着烘干机的暖意,裹在身上时让她打了个轻颤。

  男人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把她手机里的音乐调成了不用动脑子的快歌,然后就来了烟瘾。摸了下口袋,最后一包被他落在了学校的桌兜,于是只能拿起茶几上她的那包。

  郁索踩着拖鞋走到镜面旁,随手抹开一片水雾。

  镜子里的人眼神还有些涣散,发尾滴着水,浴袍领口敞着。

  她目光扫过自己的手臂,指尖却在触到皮肤时顿住,想起刚才无意和谢斯濑碰到一起时,指腹在她肘弯停留的那两秒。

  随后慢条斯理地擦干身体,浴袍腰带系到第二道时,忽然听见卧室外传来打火机的“咔哒”声。

  她推开门,谢斯濑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玻璃上凝着的水珠顺着他映在上面的影子往下滑,像谁用指尖在雾面上画了道泪痕。

  他已经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那件深灰色卫衣,袖子卷到小臂,手腕上的筋线凸出明显。香烟在指间发出微弱的亮光,白雾弥漫。

  “头发这么湿。”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窗帘吹得飘了飘。

  郁索站在浴室门口没动,看了看水池台上的吹风机,忽然想起初中时某次电影拍摄,是场实打实的雪地戏。当时她穿了条几乎露出全部腿的裙子,跪坐在地上,在导演的一次次NG中冻红了双膝。

  那种凉意依然还在。

  “能帮我吹一下头发吗?”她忽然说话,在十分安静的房间。

  谢斯濑顿了一会儿,掐灭了没抽几口的烟:“应该我开口的。”

  他扇了扇面前的烟雾,从落地窗前一步步走向她,擦肩而过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腰,示意她站进来。

  吹风机的热风裹着他身上的男士古龙水涌过来,郁索闭着眼,听着电流的嗡鸣和他偶尔换手的轻响。

  他抽烟后指尖还残留着烟草味,混在暖风中却不呛人,倒像冬日壁炉里烧着的木头,带着点干燥的温暖。

  “上午球赛,我看见边警官了。”她忽然开口,睫毛在热风里微微颤动,“他去找你了吗?”

  谢斯濑的动作顿了顿,吹风机的风嘴在她发梢划过一道弧线。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道划伤的创可贴在光影里时隐时现。

  “聊了两句。”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来看边灼比赛吧,毕竟是恢复后的第一场。”

  “真的?”郁索睁开眼,从镜子里看他。他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让人看不清眼神。

  浴室的雾气还没散完,飘到客厅里,把他整个人都裹在朦胧的水汽里。

  谢斯濑关掉吹风机,伸手把她发尾的水珠捏掉:“真的。”

  他看向镜子里她的眼睛:“三年前的事早结案了,他没什么心气再管。”

  他语气很稳,眼神却在她眼底逡巡,像在确认什么。

  郁索看着他瞳仁里映出的自己,忽然觉得这雾气太浓了,浓得让她想伸手拨开他眼前的朦胧,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话。

  “饿不饿?”谢斯濑忽然转移话题,拇指摩挲着她下颌线,“我知道附近有家火锅店还不错,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郁索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脸颊的创可贴:“你都受伤了,少吃这些刺激的比较好。”

  “清汤,正好你陪我出去透透气。”

  她确实有些饿了,刚回来时不觉得,现在隐隐有点想吃东西。难得看到他再三请求,于是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了。

  谢斯濑把吹风机收回原处:“一会儿有礼物给你。”

  *

  两人从酒店出来坐进他提前安排好的车内,暖气开的很足,郁索拽了拽身上披着的那条围巾,用余光瞥向他。

  谢斯濑上车后没说一句话,大概是太累了,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车内暖气裹着皮革的气味,像层粘稠的茧。

  郁索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看它们把霓虹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谢斯濑的侧脸浸在暗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无名指上的银戒偶尔掠过路灯,泛出冷冽的光。

  两人一路无话,仿佛刚刚的温存并不存在。

  车子驶入小路时,郁索才意识到目的地是一家独立火锅店。

  灰砖墙上爬满枯藤,暖黄灯笼在暮色里摇晃,推开门的瞬间,牛油香气裹挟着蒸腾的白雾扑面而来。

  谢斯濑替她拉开车门,熟练地领着她穿过九曲回廊。包厢里红木雕花屏风隔开了喧闹,桌上已摆好她最爱的香油碟和贡菜。

  感觉她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包括胃口。

  “鸳鸯锅,行吗?”他垂眸调火,银色袖扣在炉火下泛着冷光。

  谢斯濑其实吃辣,但还是听她的话点了清汤,又不想让她迁就自己,索性又改了鸳鸯。

  郁索点点头,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空间很充足,谢斯濑贴心地帮她把围巾挂在了旁边的衣架,然后才拉开她旁边的椅子落座。

  他动作自然到从不让人觉得不自在,有种与生俱来的自洽,仿佛照顾女孩是天赋,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很简单。

  郁索脸上看不清表情,垂眸看着面前的餐具。

  她忍不住揣测起他的情史,又立刻意识到这是很过火的行为,因此收起了思绪。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所以我提前叫人点好的,你想吃什么再加。”

  他说着便拿起筷子,将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夹起时还细心抖掉多余的汤汁。热气蹿腾在半空,那片涮好的毛肚被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郁索说了句谢谢,随后才动起筷子。

  安静地吃完第一口,忽然开腔讲话。

  “其实还有个事……就是今天,我和边灼在走廊里碰见了。”

  她话出口,谢斯濑的手顿在半空,新夹的毛肚重新落回清汤里,泛起细密的气泡。

  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把毛肚夹回自己的盘里:“然后呢?”

  “他可能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我们俩什么关系?”谢斯濑吃掉了盘里的东西,咀嚼结束后才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隔着沸腾的热气,她眸色中闪过一丝波澜。

  其实他们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涉,外人看来也是完全称不上熟悉的状态,除了和两人关系密切的朋友能看出些端倪,总的来说依旧扯不上关系。

  郁索的防备心太强,以至于和她走的最近的千禾现在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住址。

  可是和谢斯濑的绑定感不止来源于床上,还来源于他们两人共同咽下的秘密。

  “如果你想维持现在的状态,我尊重,”谢斯濑把锅的火调小了些,“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对我们俩的关系闭口不提。”

  手机铃声在房间突兀响起,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郁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慢慢转向自己碗中。

  谢斯濑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包厢门开合间,冷气卷着隔壁桌的谈笑声涌进来,她数着铜锅里浮起的气泡,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推开。

  “出来。”谢斯濑的声音低沉平静。

  郁索疑惑地放下手里餐具,从座椅和餐桌间挪动出来,他伸手要拉她,又在半空僵住。

  她跟着他穿过后厨,推开通往后院的铁门。寒冷的夜风裹着树木的松针味道,一辆黑色保姆车静静停在树下,车窗紧闭如墨。

  郁索转头看向谢斯濑,他对车外站着的男人点了下头。

  车门滑开的瞬间,呼吸停滞了一刻。

  她妈妈的脸从阴影里浮现,身上还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那件狱服,却比记忆里干净许多。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分立两侧,手虚按在腰间。

  “什么……”郁索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直到完全确认,眼眶周围的皮肤才爬上细红。

  怎么做到的。

  “十分钟。”谢斯濑在她耳边说完便退到了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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