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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矿场家属院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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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毕竟要出远门,她又煮了十几个鸡蛋,做了好些烙饼,买了几桶泡面和一把火腿肠,一股脑儿地全塞在了包里。

  老两口带着大包小裹踏上了开往北城的绿皮火车。

  漫长的旅途充满了新鲜与疲惫。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烟草的味道。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北方平原景象,陈逸凝既兴奋又不安。

  终于,火车鸣着长笛,缓缓驶入了北城西站。

  巨大的站房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瞬间让老两口晕了头。

  他们跟着人群懵懂地走着,然后再错综复杂的路口迷失了方向。

  “出站口在哪边来着?”陈逸凝紧紧抓着陶冠泽的胳膊,声音有些发慌。

  “应该是那边……没事儿,你跟我走……”陶冠泽强作镇定。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十几分钟,内心的焦虑越来越甚。

  陈逸凝提议道:“给小华打个电话吧?”

  陶冠泽摆摆手:“现在估计小华已经在站外了,咱们打了她也接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叔,阿姨,看你们在这转了好几圈了,是找不到出站口了吧?”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背着双肩包的青年男子正关切地看着他们。

  陈逸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同志,我们要去东出站口,你知道路吗?”

  “东出站口啊,有点绕,我正好也往那边走,带你们过去吧。”年轻人很自然地说道,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走,得先上一个楼梯。”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指着路上的标志:“看这个蓝色牌子,就跟着‘东广场’箭头走就行……这边拐……对,就这个口上去就是。”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刚才还如同迷宫般的路径在年轻人的带领下变得清晰简单。

  当“东出站口”几个大字和外面开阔的广场映入眼帘时,老两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陈逸凝连声道谢:“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同志,要不然我俩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去。”

  年轻人回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我爸妈和您二位年纪差不多,我就是希望他们以后出门在外,万一遇到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有年轻人像我一样,顺手帮一把。”

  同好心人道了别,陶冠泽和陈逸凝刚一走出验票口,就听到了陶华清脆的喊声:“爸!妈!这边!”

  陶华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她旁边的宫程立刻上前,自然地接过了陶冠泽手中的行李:“叔叔阿姨一路辛苦了。”

  宫程领着他们穿过广场,来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前。

  陈逸凝看着这辆小轿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车是?”

  陶华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解释道:“妈,是宫程特意跟朋友借的,说你们带的东西多,坐公交车不方便,有车接送方便一些。”

  陈逸凝闻言,连连向宫程道谢,心里觉得这年轻人真是周到体贴。

  这是老两口人生中第一次坐小轿车。

  陈逸凝小心翼翼地坐进柔软的后座,好奇地摸着光滑的座椅,还在陶华的指导下,尝试着摇了下车窗摇把。

  陶冠泽则挺直了腰板坐在副驾驶,表情严肃,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脸色似乎有些发白。

第50章

  车刚停稳在酒店门口,陶冠泽立刻推门下车,快步走到路边花坛,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漫长的火车旅程加上小轿车不太习惯的颠簸和汽油味,让他这个习惯了脚踏实地的人晕车了。

  “爸,您没事吧?”陶华见状,赶紧推门下车,小跑过去拍着父亲的背。

  陶冠泽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恶心,虚弱地摆摆手,:“没……没事……”

  宫程赶紧去一旁的小商店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了过去:“叔,漱漱口会舒服些。”

  这一行为,让陶冠泽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直线攀升,更上一层楼。

  展览当天,宽敞的展厅里人流如织。

  陈逸凝的那幅《紫荆花开别样红》被悬挂在一面主墙上,柔和的光线精准地打在画作上,使得那绚丽的色彩和细腻的笔触愈发夺目。

  正如林编辑所预料和期望的那样,画前始终围聚着驻足欣赏的观众。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细细品味,有年轻的学生拿着本子临摹,还有不少看上去就像专家模样的人低声交谈,不时点头称许。

  陈逸凝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心血之作受到如此关注,手心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出汗。

  更让她惊喜得几乎不知所措的是,一位来自南方某著名画廊的负责人,在仔细观看了许久后,竟然当场找到她。

  出了八万块的高价,想要买下来,收藏这幅画。

  八万块啊!

  普通人一年能挣个八千就算是达到了平均水平了,她一幅画居然能卖到别人十年的工资。

  艺术家也要生活,陈逸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边陶振和姜禾却愁得很。

  很不幸的,两人一个被安排出差,一个被安排去学习。

  这样一来,照看陶欣迎和陶乐迎的任务,就落到了留守在家的小叔叔陶忠身上。

  陶忠为了打发时间,也怕两个孩子在家闹腾,便扛着鱼竿,拎着小桶,带着姐妹和白云,去了矿区附近那条蜿蜒的小河下游钓鱼。

  夕阳的余晖把河面染成金色,没过多久,陶乐迎就感觉到鱼竿猛地一沉。

  她“呀”地叫了一声,手臂一抬,竟然拖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一旁的陶忠缓缓低下头,看看自己手里那根高价买来的、闪着金属光泽、带着精巧滑轮和握把的高价碳素鱼竿,再看看小侄女那根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小树枝“鱼竿”,哭笑不得。

  他守了半天,鱼漂纹丝不动,而这小丫头用个“烧火棍”似的玩意儿,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把鱼给钓上来了?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深蓝色的暮霭笼罩了河面,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陶乐迎朝黝黑的河面望了望,不自觉地靠近了陶忠,小手抓住他的衣角,声音有点发颤:“小叔叔,天黑了……我有点害怕……”

  陶忠仍是空军,还不太想回去,便鼓励道:“不怕,黑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陶家的女孩子胆子最大了,你是不是顶天立地的大女孩了?”

  陶乐迎被他一激,立刻松开叔叔的衣角,努力挺起小胸膛,握紧小拳头,大声说:“是!”

  一直安静蹲坐在一旁梳理毛发的白云突然抬起头,背脊高高弓起,全身的黑毛炸开,喉咙里发出充满警告意味的“呜——”的一声,猫眼死死盯住不远处的河面。

  “怎么了白云?”陶欣迎最先察觉到猫咪的异常,她顺着白云的视线望去。

  暮色中,河面中央似乎漂浮着一个不明物,随着水流缓慢起伏。

  陶欣迎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陶忠的衣角:“小叔叔,你看那边河里,好像有个东西?”

  陶忠抬头望去,眯着眼辨认了几秒。

  那个物体的轮廓逐渐清晰,分明是一个人的形状!

  陶忠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就凝固了。

  “啊——!!!”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从陶忠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指着河面,语无伦次:“那那那……人!死人!!”

  陶乐迎虽还没看清,却被陶忠这声凄厉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但她还记得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虽然小脸发白,还是强撑着“安慰”陶忠:“小、小叔叔,别、别叫,我们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不怕!”

  还是陶欣迎最为镇定,她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将她往后拖离河岸,对瘫软在地的陶忠说:“叔,走,我们去叫警察。”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矿区夜晚的宁静。

  河边拉起了警戒线,手电筒的光柱来回晃动。

  配合警员做完调查后,陶忠心神不宁地带着两个孩子和一只猫回了家。

  陶冠泽、陈逸凝、陶振和姜禾回来得知此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一家人围着受到惊吓的姐妹俩,心疼不已,更是对陶忠这个“不靠谱”的小叔叔进行了轮番的责备。

  陶忠自知理亏,垂着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但其实,陶欣迎和陶乐迎第二天就乐呵呵地调整好了心态,倒是陶忠被吓得更厉害,接连好几个晚上都从噩梦中惊醒,眼前总是浮现出河面上那骇人的一幕。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恋恋不舍地从天边褪去,深蓝色的夜幕迅速笼罩了矿区边缘的小山坡。

  陶忠几乎是踩着点,心神不宁地爬上坡来,他和姚安约在了这里见面。

  他步子迈得又急又快,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晚风吹过山坡上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都能让他惊得一哆嗦,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自从上次在河边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对天黑、对水边、甚至对过于安静的环境,都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姚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朦胧的夜色模糊了她的轮廓,却让那份宁静的气质更加凸显。

  她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陶忠的异常。

  “怎么了?”姚安迎上前两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陶忠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干涩,双手紧张地搓着裤缝。

  姚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绣着太极图案的小布包里,取出三枚用黄表纸精心绘制、折叠成三角状的符箓,每一枚都用细细的红绳串好了。

  她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动作轻柔地将其中一枚平安符戴在陶忠的脖子上。

  姚安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是我自己画的清净安神符,戴着晚上能睡得好些。”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瞬间打开了陶忠紧绷的心防。

  这些天来积压的所有恐惧、委屈与后怕齐齐涌了上来。

  陶忠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呜咽,伸出双臂,一下子将姚安紧紧搂在怀里,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抓住浮木的溺水者,把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小安……我害怕……”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真的好害怕……那天晚上河里的……我闭上眼就能看见……呜呜呜……我都不敢一个人睡,不敢走夜路了,他们还凶我……”

  陶忠越说越委屈,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毫无形象,迅速浸湿了姚安肩头的薄衫,鼻涕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个高大健壮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被噩梦吓坏了的孩子,挂在纤瘦的女子身上,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脆弱得不堪一击。还不忘反思自己:“虽然,我确实不该带欣迎乐迎去河边……就算去了也要早点儿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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