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郁曦无意识地微微睁眼，隐隐见到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匀停的手在她眼前晃过，好看的犹如艺术品。

　　不等她空白的思绪复苏，下一瞬，郁曦就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第2章

　　02

　　在烈火灼烧的蚀骨剧痛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归，郁曦终于在黑暗里重新夺回了对自己感官的控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怎么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郁曦坐起来，面露茫然，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

　　墙壁挂钟上的时间指向傍晚六点半。

　　又是傍晚，郁曦更呆了，她的懒宅生活是不是被谁按过快进键？

　　或者是暂停键？

　　等等，她好像已经去过书店了吧……郁曦倏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窗外穿过爬山虎叶间缝隙的斑驳光影随风轻摇，不远处香樟树树叶的细微纹理清晰的映入眼帘，一览无遗，就连更远处飞掠而过的雀鸟的绒羽，也根根分明。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仿佛自带狙｜击镜的超级视力。

　　断片的郁曦已然回想起了昨晚的记忆，她紧盯着应该攀附在另一面外墙，而不应该爬上客厅窗户的爬山虎，心脏怦怦直跳，国内动植物的异变已经开始了吗？

　　那……

　　迟来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

　　郁曦脸色惨白，半晌，她强压下想要逃避的软弱情绪，在了解外面的情况，和自身的异常之间，艰难地选择了前者。

　　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郁曦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拿出手机。

　　电量见底的手机亮了亮，就关机了。

　　“艹。”

　　郁曦几不可闻的低骂一声。

　　将手机扔到一旁充电，郁曦快速浏览着网上的新闻和各种消息——

　　核｜弹来袭都不一定会公开信息的国内政府这回直接公布了丧尸病毒的存在，并宣布国家已经进入战争状态。

　　国内的集团军、各城市附近的军队驻防和武｜警驻防，包括公安内部的特｜警部队、空骑快速反应部队，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等军事战力，甚至是按照国家最高纪律，非特殊危急时刻不得出动的隐藏在全国各地的机密部队也都出动了。

　　政府命令国家机器要在灾难来临的第一时间，完成国家机器内部的‘清洗’任务。

　　并要求国民配合安排，以每户家庭为单位，层层隔离，尽量避免一切接触，恢复配给制……在战争期间，任何违背政府命令的行为都将面临严惩。

　　……

　　最新消息，丧尸病毒已经蔓延到了东大陆，西大陆沦陷，而国旗即将插满西大陆的白鹰国已经在着手安排战后秩序，且毫不掩饰想要获得更多战后利益的丑陋吃相。

　　在现代军事武器面前，丧尸显然不难消灭，白鹰国这副不着急处理丧尸、先冷眼旁观全世界一起遭殃的作派，直接拉满了其他国家的仇恨值。

　　网上一片腥风血雨，郁曦在发现找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后，就关掉了网页。

　　不对。

　　郁曦紧皱着眉，既然国内还没有出现丧尸病毒爆发的新闻，那刚刚客厅窗户前的爬山虎又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她差不多晕睡了一天一夜，爬山虎也没把她吃了，稍作犹豫，郁曦还是决定去院子里看看。

　　换上春秋季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将头发束好，郁曦拎着绿篱剪，来到了玄关。

　　盘虬卧龙似的爬山虎根系封死了她昨晚未关实的大门。

　　郁曦举起绿篱剪，想了想，转身去了楼顶。

　　爬山虎差点儿包围了老宅外墙，野生月季在前后院泛滥成灾，但，院墙外的香樟树，以至目之所及的植物，都依旧正常。

　　居民们大抵都配合地躲在了家里，宿柳镇难得的安静。

　　轻轻抿唇，郁曦抓着绿篱剪的手指骨节泛白，眼前的一幕，让她不往自己身上多想都不行。

　　郁曦微微低下头，斜瞥一眼她在打开电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的完好无损的右手，说不清楚是惊喜还是惊吓。

　　软玉凝脂般的瓷白肌肤在阳光的折射下白得刺目。

　　郁曦莫名想到了昨晚她恍惚瞥见的那只手，大概，是梦吧，抑或深入灵魂的痛苦太过难捱，她产生了的幻觉。

　　深呼吸了几下，郁曦干脆就在楼顶试着调动起了体内犹如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而生般的能量。

　　轰！

　　狂乱的巨大火焰在郁曦眼前炸开，她条件反射的后仰，险些被自己的异能吓得摔一跤。

　　面对超现实的不科学现实，世界观遭受最后一记重击的郁曦原地僵成了石雕，该说是幸好，还是疏忽了，她没在室内摸索自身的异常。

　　除了网友们的希冀，网上没有丝毫消息提及现实里也有末世小说里描述的异能。

　　是在她之前没有人觉醒过，还是有关异能的消息都被封锁了？

　　郁曦更倾向于后者。

　　她很高兴自己觉醒了异能，也知道现在不是探究她的异能是否来得有些蹊跷的时候。

　　抬眸扫过楼顶四周，郁曦快步离开了楼顶。

　　虽然已经错过了购买食物和药品的时机，但老宅里现有的食物并不少，她现在应该去储水……被一重又一重的意外刺激得脑子要炸的郁曦又想起了她的手机，她的通讯录里总共也没几号人，也不知道她的提醒对他们有没有起到作用。

　　毫无预兆的，郁曦脚下的楼梯突然倾斜。

　　比丧尸先到的，是地震。

第3章

　　03

　　地声隆隆，仅仅数十秒钟，一切戛然而止。

　　死里逃生的惊惧攫住了郁曦的心神，让她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彻底宕机了。

　　郁曦倚墙跌坐在楼梯上，神色呆滞地看着脚下塌了一半楼梯，差一点儿，她就和郁家塌了一半的老宅一起变成废墟了。

　　真幸运。

　　溅起的灰尘呛喉，郁曦气息不稳地咳了几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算缓过神来。

　　拂过耳边的风声里隐隐夹杂着凄厉的哀鸣和哭喊，还有绝望的求救声。

　　郁曦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发软的双腿微抖，五六米的高度，下面是无处卸力的废墟，她又往左右看，楼梯往前一米的位置，是带阳台的空置房间，门前也刚好有落脚点。

　　比起赌一把觉醒异能后的身体素质直接跳下去也不会伤筋动骨，郁曦选择了贴着墙，伸腿跨到落脚点，扑进了房间。

　　在阳台间跃起腾挪，郁曦回到了她的房间。

　　有惊无险的一番动作下来，郁曦有些庆幸她还记得谨慎，因为觉醒异能后，她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显著的提高。

　　郁家的老宅变成了危楼，郁曦也不敢耽误，拖出床底的弓箱，拿着背包收拾了些必需品。

　　翻箱倒柜的，郁曦拉开书桌抽屉的动作一顿，抽屉式的陈列柜里面，摆放着数枚青少年组的射箭金牌，而成年组的射箭金牌只有一块，是华亚锦标赛的冠军。

　　视线掠过右手，郁曦关上抽屉，捞过手机扔进背包，将系在一起的床单被套绑在阳台的栏杆上，接着，郁曦拽着它攀滑而下，一跃轻巧落地。

　　把背包和弓箱塞进前院幸免于难的越野车，郁曦径直跑到长街，和自救脱险出来的人们一起搜救着其他幸存者。

　　整个宿柳镇到处都是细窄的地裂，不幸中的万幸，郁家的老宅是镇上房屋倒塌的最严重地方。宿柳镇的楼房都只有二三层，前面作店面，后面住人，一群非专业的搜救人员只能凭借对左邻右舍的了解来救人。

　　“救救我，我的腿没感觉了，快拉我出去。”

　　“我儿子在里面，求求你们快想办法救救他。”

　　“外面有人吗，我被压住了，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

　　“都别慌，也别怕，国家的救援肯定马上就要到了。”

　　“狗屁的国家！要不是国家要求，我们在地震的时候会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吗，被房子压埋的人都是被国家害死的！”

　　“都省着力气救人，别嚷了。”

　　“抓紧时间，天快黑了，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想救都救不了。”

　　……

　　“老李家没人，他们全家都回村里住了。”

　　中年汉子抹了把脸上混着泪水的汗水，跟郁曦几人招呼一声，继续往前搜救。

　　有人伏地痛哭，有人吓失了魂，也有人忍泪加入了搜救，自发组织起来搜救队伍三三两两散开，哭叫、哀嚎、咒骂……这会儿没人记得丧尸病毒，他们都沉浸在突然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跟着帮忙搜救的郁曦灰头土脸的，一声不吭，除了木婉和木阿姨，她没有其他亲人了，这样的痛苦，她已经，经历过了。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隐没，是夜了。

　　月色朦胧，昏昏暗暗的微光沐着破败萧然的宿柳镇。

　　宿柳镇四下渐渐安静了下来，气氛压抑灰暗到绝望，有人忍不住颤声问道：“救援为、为什么还没有来？”

　　“是其他的地方爆发了更严重的地震灾害，救援过不来吧，不然，我们宿柳镇又不在地震带上，也不环山靠海，地势平平无奇，为什么会突然地震？”

　　坐在地上的青年低着头，说完就勾起了背，一动不动。

　　疯狂滋长的悲伤堵在众人的心里，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还有精力的人都在谩骂，哭嚎声继而响起，等不到救治的重伤患渐渐声息全无。

　　郁曦也有和青年同样的疑问。

　　她站在原本是书店的废墟前，眨了眨眼，冷静地接受了她的眼睛继超级视力之后，又多了一项能在黑暗中视物的夜视能力。转了转酸麻的手腕，满是泥灰的手上血痕交错，郁曦正要迈步继续去搜救，就听见了一声突兀的惨叫。

　　转瞬，恐惧的尖叫声在宿柳镇的上空连接响起。

　　勾着背的青年扭头咬住了身边妇人的胳膊，更多悄无声息丧尸化的丧尸也朝活人扑了过去，最先被丧尸袭击的，是反应不及，也无法逃跑的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