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在线阅读
穿越 重生 架空 总裁 青春
修仙 耽美 玄幻 都市 惊悚
悦君歌 TXT下载  
上一页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护眼

第44节


第103章 春日风流

  那头灯红酒绿, 觥筹交错。却这头,王玉溪看着周如水,就仿佛看见了南城门前唱着岂不怀归时的她。

  高高在上的天就像穹庐,笼罩四野,无边无际。却可惜, 这穹庐, 偏偏就好似罩不住周如水这个小小的人儿, 她孤单无助地立在他的面前, 澈静的眸中涌动着悲凉之情,更甚至,还有酸楚与伤恸。

  望着这样的周如水,王玉溪微微蹙起了眉。他垂下眼去, 低沉的眸光静静地看向了她。他看着她, 神情如是月华皎皎, 姿态若是高山巍峨。似要想劝她莫要胡思乱想,他一字一顿的,极是嘲弄, 亦极是笃定地说道:“傻阿念,若神灵在天,何不见众生苦短?若祖宗在地, 为常有兴衰否极?谢六所言,不过小人妄语,全都做不得数。”

  盛雪纷飞,雪盖如席。

  王玉溪的眸光始终都凝在周如水的身上, 在周如水迷茫无助的注视之中,他安抚一笑,继而又玩味的,仿佛数落她似的说道:“你呐,便就真似那小独角犀,不拘常格,睚眦必报。却到来,气度又算恢廓。这周朝上下,四海列国,怕就只你这一个不藏着掖着,极不符闺门教化的小公主了!”

  这话真不知是夸还是损,却他又是一晒,轻轻地抚着周如水的发,声音如是青玉相击般的,十足认真地说道:“周岱比你可小气得多,若谢六所遇是她,早当毙命于初了。如此,又何来今日纠缠?”

  说着,王玉溪已轻轻拉住了周如水微凉的小手,他扭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语重心长的,极其缓慢地低喃道:“惜衣有衣,惜食有食。境由心造,命因己生。在溪看来,便是厄运,也是自个走出来的。”

  便是厄运,也是自个走出来的?

  因了他的话,周如水怔了又怔,末了末了,她的脸色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尚不及叹慨感伤,只想着他道她是极不符闺门教化的小公主,便就忽然忘了烦忧,羞燥得不能自己了。

  夜幕之中,她被他牵着走入了风雪,远离了喧嚣。她静静地看着他如画如月般皎洁的侧脸,忽然,就自心底都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来。

  彼时,四下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未有仆婢掌灯,只有他们二人。周如水任由王玉溪牵着她走在雪中,积雪在脚下刷刷的响,她心里头的小鹿也在蹭蹭地跳,更她那一双杏眼也像是被雪水洗过了似的,忽然就亮得有些惊人。

  少顷,周如水终于反手握住了王玉溪的手掌,她使了一些小力气,须臾,就扬起了雪白如玉的小脸,静静地仰望着他,满是欢欣雀跃的,低低地问王玉溪道:“惜衣有衣,惜食有食。那么,惜三郎,便有三郎了么?”

  闻言,王玉溪的脚步果然一顿,他哭笑不得地偏头瞅向了周如水。在她灿灿如星的注视之中,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无奈地晒道:“真是聪明人语。”

  另一头,谢蕴之拉着谢永清一路绕过回廊,穿过角门,转眼,就行至于一辆马车之前。

  彼时,车前拴着两盏青铜明灯,谢永清的贴身女婢更背着包袱,垂首立在灯侧。

  见了这阵仗,谢永清始觉不妥。她心中一咯噔,腾地便冷了脸,急忙甩开谢蕴之的手掌,退开了两步,愕然地问道:“兄长,您竟要赶我归家么?”

  言至此,她更是不可置信地连声质问他道:“您早便看不得我了是么?我屡遭欺辱,您为兄长,却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果然母亲说得无错,你们心底,根本就无我这个阿妹!”

  “归家?你的过错,可是归家便能了结的么?”听了她的话,谢蕴之讽刺一笑,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全是不带喜怒地冷瞥着谢永清发红的双目,越发冷淡地嗤道:“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你不堪劳累,便该至家庙休养,何有归家之力?”

  他是在道,如今的她,连归家也不得,该去家庙忏悔受过了!

  不远处,高大的黑褐色屋顶庄重古朴,成片的雪花更为它增添了不少的雅意。谢永清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白,听及家庙二字,更就眸中都生出了几分死气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双手紧紧拧着衣裙,止不住慌张地问道:“家庙?我做错了甚么?为甚要去家庙?去过家庙的姑子从未有嫁得好人家的呀!你们甚么意思?是要遂了周天骄的意活活逼死我么?父亲怎舍得如此待我?母亲不在,便容得你如此欺辱我了么?”

  “母亲?母亲早便死了!她若知你认贼做母,怕恨不得带你一同归天!”听谢永清左右提及继母,谢蕴之直截便怒红了眼。却他向来坦荡,知是谢永清会错了意,也不屑将错就错地蒙骗了她。

  遂,便毫不避讳的,微蹙着眉头坦然回道:“这非是父亲的意思,父亲只道,你这性子不适宫廷,需得另寻良配。却为兄以为,你争荣夸耀之心太过,既无自知之明,亦无知人之心,倒不如去家庙避过,免生灾祸。”

  知晓送她去家庙不过是谢蕴之的主意,谢浔更不知晓。谢永清神魂初定,自心中都呼出了一口长气来。

  她兀自定神,少顷,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傲慢,颇为不满地瞪着谢蕴之,满是不屑地嗔道:“生祸?兄长何必如此害我?除了周天骄,谁又敢与我半分颜色?却她到底又算得了甚么?精明如娄后都被阿姐赶出了宫去!料想回了邺都,她亦会是阿姐的手下败将!”

  “谢釉莲自个都是尊泥菩萨!你却当她是济世的神佛!”闻言,谢蕴之呼吸一滞,他淡瞥过谢永清被利欲权势熏黑了心的丑陋模样,直是几分愕然地对上了她眼中流泻出的不甘。

  曾几何时,这般的不甘与嫉妒,他也在谢釉莲的眼中见过。却如今,又是谢永清!

  此情此景,直叫谢蕴之眉头一轩,面上的线条绷得更紧。

  只一瞬之间,他森冷的眸中便写满了悲凉,他恨不得将谢永清捆上车去。却最终,他只是无奈自嘲地摇了摇头,泛着冷笑,几分颓然地低低晒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怎料我陈郡谢氏,尽出些蝇利蜗名之徒!”说着,他已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也不再看谢永清地冷声说道:“罢了,罢了,你愿走便走!愿留便留!便真狂妄自断了退路,也莫怪我这兄长无情!”

  王子楚一觉醒来饿得慌,一双大眼晶亮晶亮地瞅着守在榻边的夙英,只露出个圆鼓弄咚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唤她:“阿英,阿姐在哪儿?小五饿了!”

  他话音方落,夙英便朝外吩咐了一声,赶忙上了前。

  须臾,待见丫鬟婆子各端著铜盆、毛巾、竹盐、香胰子鱼贯而入,夙英便就掀开了锦被,将王子楚自被窝中抱了出来。

  却王子楚在她怀中尚未坐稳,只一瞬,就如个小泥鳅一般,一溜烟地又钻回了被窝中去。他的小脑袋还摇得像个拨浪鼓,好不认真地道:“小五就在这儿吃奶糕子。”

  就瞧着这小小一个人儿,又懒又滑头。话还说得坚决,小手又紧紧捏着被单,活像是防着夙英抢了他的被窝似的。便也就在这刻,周如水掀帘走进了内室。见了这情形,她勾唇就是一笑。

  这笑声,也叫王子楚勾长了脖子,见了是她,小郎越发的欢快,更是雀跃地朝她喊:“阿姐阿姐!小五饿了!小五要吃奶糕子!”

  却他奶生生的话音一落,便又瞅着了周如水身后的王玉溪。一见着自个的亲阿兄,王子楚肉嘟嘟的小脸就是一瘪,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许是怕就这么被王玉溪提溜回去,须臾,便咻地钻进了被窝里,窝成了一座小山包。

  少顷,更听那小山包里传来了奶生生软绵绵的声音,他装模作样地道:“小五困了!小五睡着了!小五睡得可香了!小五吃了好香好香的奶糕子!睡得可香了!”

  闻言,王玉溪与周如水对视一笑,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早先,楚王出游,王后甄姜守贞溺亡于瀛台之上。因了她的美名,甄氏一门满族荣光,就连楚女都多了个节烈的声名。如此,谢氏便也朝甄氏递出了橄榄枝,邀请甄氏一族出席这次的赏花宴。

  昨日出行前,谢浔便曾与甄氏族长通信,商定在邺城待甄氏车队同行。却昨日出行之时,甄氏车队迟迟未至,到了夜中,才有信来,道是甄氏车队三日后才至梁村,愿与诸君一道。

  如此,与众人商议过后,车队商定在梁村驻停三日,待甄氏车队来至,再一同前往邓尉香雪海。

  翌日清晨,天气放晴,大雪初歇。湛黄的阳光映射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上,衬得万顷茫然,如玉般皎洁。

  在梁村北十里处有座高山,因山峰上十米见方形似香炉,便唤香炉山。奔腾的渭水亦流经此地,九曲十八弯下,十分的力道便就软去了八分。

  卯时一过,因士族车队的驻留,寂静的香炉山下喧嚣大甚。排列错落有致的士族营帐之前,翻飞的各家旗帜迎风招展,颜色各异,分外耀眼。

  山脚不远处,几只孔雀正在嬉戏,衣着光鲜的士族子弟错落地坐于铺垫着锦缎的草地之上,众人高谈笑论了几句之后,便见有二郎君站起了身来,他们分别自仆妇手中接过长弓,须臾,便将利矢对准了正在草地上肆意奔跑的嬉闹孔雀。

  不多时,嗖嗖嗖几箭连发而出,紧接着,一双孔雀豁然倒地,仆妇亦急跑上前,将插着利矢的孔雀依次送至了郎君们的面前。

  周如水自车上下来时,便见着了这一幕,她笑瞅了一眼先一步射中孔雀的娄擎。少顷,清丽的眸子便转向了香炉山山门,颠了颠手中的紫檀弹弓,微微一笑,牵裙朝石阶上走了去。

第104章 春日风流

  昨儿个夜里, 王玉溪方走,王子楚那个小山包复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小郎窝在周如水的怀里一面吃着奶糕子,一面小小声地嘀咕,“小五的奶糕子最美味,阿兄的烤鱼最香甜。”说着, 他白嫩嫩的小手还不忘摸摸周如水乌黑的长发, 笑眯眯地念叨:“阿姐最漂漂。”

  周如水被他逗得一双眼儿都弯成了月牙, 便揶揄着问他:“前头是奶糕子, 后头是你阿兄的烤鱼,最后却是阿姐,你这是要吃了我呀?”

  闻言,子楚黑玛瑙似的大眼睛水滴滴地瞅着周如水, 全是当了真, 拨浪鼓儿似的直摇头, 奶生生地道:“才不舍得吃阿姐!小五要长高高!保护阿姐!”

  说着,他更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揽住周如水的脖子,极是乖巧地将肉呼呼的小脸埋进她颈窝里蹭了蹭, 献宝似的,好不认真地说道:“阿姐,兄长可爱钓鱼了!阿翁曾言, 他就是渭水上钓鱼的羯奴!他自个都道,垂纶为事,足以永日。等阿兄再下鱼钩子!咱们就能一块儿吃烤鱼啦!”说到这,王子楚更又窝回了周如水的怀里, 嗷呜吃下了一大口奶糕子,弯着大眼睛,笑得活像个偷了腥的奶猫儿。

  如此,这天一大亮,周如水就想起了香炉山上的野鸡味道好,便就寻思着她也能亲手打只野鸡来,在王子楚那小馋猫的食谱里占上个一席之地。

  彼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山间的林木繁多,积雪晶莹落于树杈之上,如是绒花。

  周如水一路拾阶而上,循着清澈湍急的溪流之声,直往林中走去。却她尚未寻着野鸡,就被吓了一跳。

  她见着的是一张濯濯生辉的金莲面具,面具后头,藏着一双妖娆灼人,比女郎还要秀丽的美眸。

  那一双眼,目光若电,澄澈如洗,却又还蕴藏着无数的冰冷与锐利。乖戾到只单单对上一瞬,就叫周如水想起了吐着信子的蛇,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如此,她真被唬得一抖,手中的琉璃弹珠也顷刻就滚落在了地上。

  琉璃弹珠落地,直惹得那人嗤笑而出。须臾,便见他颇是轻慢地朝右边看去,眼一眯,神色慵懒至极,很是睥睨地嘲道:“你们周国的小千岁,可是胆若鼷鼠的么?见了本君,竟连手中的物甚都丢了?”

  他的声尚未歇,便又听一声轻笑传来,那声音轻浅温润,全是四两拨千斤地反驳道:“她可机灵得很!只你不晓得罢了!”这话说得慢悠悠,也全在偏袒她。就似是一根细细的绳,忽然便勾在人心上绕了绕,却才一触及,旋即又收于无形。

  因这声音太是耳熟,周如水轻挑眉稍,双手拢了拢披风,便自树后探出了身去。

  这一看她才知,那人原是站在一座亭台之上,清澈湍急的溪流环绕在亭台的四周,洁白的云絮抱护着远处壁立的幽峭山岩。

  亭中更不光有他,亦还有旁人。王玉溪,谢蕴之,南宫祁 ,冯樘,或亲或疏,倒都是她识得的,亦都是她周国的人杰。

  见她看来,谢蕴之的瞳孔微不可见地一缩,执杯的手更是一顿。王玉溪却是抬起脸来,朝她微微一笑。

  因了他的话,那人便又朝周如水扫了来,他阴蛰的瞳孔骤黯,似笑非笑地嘲道:“是么?”

  言至此,他更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如水,低沉的嗓音醇厚圆润,带着令人心醉的磁性,尾音上卷,幽幽地问道:“方才吾等谈至制字。皆以为,如古圭制然,古人制字,亦非苟云。譬如,四马曰驷,天虫为蚕,坡字从土从皮,谓乃土之皮。如此,千岁以为,滑字为何?”

  方才道她胆小若鼠,如今听了王玉溪的话,便就直截考教起了她的学问。金莲面具遮脸,狂妄自称本君,脾性古怪,行事乖戾。这点点看来,都叫周如水诧异地瞟了一眼面上神色淡淡的谢蕴之。

  她晓得谢家请了不少人,却她未想到,他们竟连这位也请了!若她未猜错,这红衣郎君,怕就是大名鼎鼎的宁川少主风浅楼了。

  传言,宁川城建城初时,为图击溃攻打宁川的夏**队,曾掳夏童近万余人,杀埋于宁川城城门前,以众人纷踏,修恶灵挡道。

  传言,宁川城第九代城主,风浅楼的祖父,曾将二女下嫁魏君。却哪想魏君宠妾灭妻,将风氏二女火刑处死。一个月后,魏国更是洪水漫天,瘟疫横绝,所遇之灾可谓百年难见,惨不忍睹。如此,魏人皆信,此灾此祸,皆因宁川异术。

  传言,宁川城少主风浅楼颇具宿慧,生来额绽仙莲,脚带彩光。却他从不以真面示人,向来黄金覆面,隐于幕后。他的脾性更是古怪狂放,曾与齐公子囱以性命比奢,直逼得齐公子悬梁自尽。

  彼时,齐公子囱饭后以糖水洗锅,他便以蜡烛作柴;齐公子囱做四十里紫丝布步障,他便做五十里锦步障;齐公子囱以赤石脂涂墙,他便转用花椒。后头齐君瞧不下去,赏赐齐公子囱一株高二尺,枝柯扶疏,世所罕比的珊瑚树。

  却哪想,风浅楼见了那树依旧嘲之,直截便挥起铁如意,将珊瑚掷打了个粉碎。须臾,更是半点不客气地讥讽齐公子囱道:“勿心疼了,本君还你便是。”接着,便命左右取过六七株三四尺高,条干绝俗,光耀如日的珊瑚树来。如此,齐公子囱也知再比不过,当日夜中便就悬梁自尽了。

  当然,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周如水还是懂的。

  却若她未记错,她年幼时,是曾与风浅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彼时,她顶着符翎的名头跟着长公主岱赴了千禧翁的百岁宴。

  她尤还记得,假山后头,风浅楼小小的个子,面上的黄金面具也小小的。却他面前站着个嘴张得奇大,欲哭无泪的女婢。那女婢极小声的啜涕着,他就站在她面前,哑着嗓门,极是温柔和熙地说道:“原是舌头掉了么?无事,一会便好!”

  却本这么说着,他的手中却忽的划出了两根银针,那银针直朝着女婢的太阳穴刺去,几乎是一招就毙了命。更就在那女婢倒地之时,她还听他心有不甘地漫声嘀咕,“真是蠢货!竟被吓得掉了舌头!”

  因了这事儿,她回宫后便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便再不去凑周岱的热闹了。

  不论是传闻还是一见,周如水对风浅楼的印象都实在太差。若是可以,她倒是不愿与他打交道的。

  却如今既是遇上了,她倒也不好退却,白白丢了她们老周家的脸。

  遂,就见她一张小脸白净通透,施施然站在树荫底下,清澈的双目弯了弯,明知他会刁难自个,仍是轻轻笑道:“若依少主所言,滑字便是水之骨了。”

  她话音方落,风浅楼便是一笑,他缓缓地扬起了下巴,面具之下,斜斜上挑的眼尾隐带着一抹暗红,先是颇为揶揄地轻嘲她道:“你倒不是个拙嘴笨腮的,尚还能认得出本君来!”说着,他的话音便是一顿,妖气十足,颇有捉弄之意地继续追问周如水道:“既如此,千岁可知,鸠字为何?”

  闻言,周如水轻轻一笑,她弯下身去,捡起了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琉璃弹珠,用手帕揩去了上头的雪,塞回荷包中后,才慢悠悠地答:“若依前例,鸠便是九鸟了。”

  “却这鸠字九鸟,可有出处?”听她如此作答,风浅楼低低一笑,那笑声颇有几分魅惑阴柔之感。

  周如水便知他这是在下套,但也好在她多的便是歪理。就见她乌溜溜的杏眼亮晶晶的,看也不看旁人,须臾,便怪是机灵地回道:“《诗经.鸤鸠》有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这般算来,连娘带爷,可不正是九鸟么?”

  她的话音一落,亭中原还紧滞的气氛便是一松,皆是轰笑了开来。

  王玉溪更是朝她招了招手,颇是惬意地说道:“相邀不若偶遇,这一关过了,小公主便请入席罢!”

  与高士同席,本是极大的殊荣。却周如水早已见惯了谢蕴之与王玉溪,这刻,倒未有甚么欣喜之情。至她坐于客位,也只是静静听着众人谈玄,并未借此攀话。

  待听及冯樘道:“一年四季,风各有名:春为和风,夏为薰风,秋为金风,冬为朔风。”时,才不免漾出了一朵浅笑,轻道:“如今这春风和刀子似的,还算是和风么?”

  她的声音清清朗朗,悦耳至极。

  这一问,也惹得风浅楼扬起了眉,他拧起一抹佞笑,忽的,就半真半假地回道:“时令既乱,乃是癫风了。” 说着,便命童子取来桑落酒共酌。

  宁川城盛产桑落酒,风浅楼此次借道梁村,便就带了几瓶上好的桑落陈酿,款待旧友。

  听风浅楼简明而要的说明了自个的来意与桑落酒的好处,周如水心头一松。再见众人喝得痛快,也不禁就盯着盏中的桑落酒出了神。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