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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第92章 定亲

  匆忙踏入院子的江垣, 遥遥听见屋内欢笑连连,他焦急的脚步一顿,顿时了然, 眸光略过四周,只见一只只木箱摞在地上,他嘴角勾起抹笑意, 心中暗道倒是未曾看错那苏念麟。

  随即他一甩袖, 朗声笑着往屋内走去, 江妤循声望来, 瞧着江垣落了一身雪,她飞快起身走至江垣身侧,替他拂去一身白雪, 接过他披着的斗篷, 眸光不自觉向外飘去。

  瞧着江妤这般模样,江垣心中了然,从怀中取出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故意将江妤眼前一晃, “哎,如今宛宛有了心上人倒是连爹爹都瞧不见了。”

  那香甜的味道顿时吸引江妤注意, 她收回目光, 冲着江垣甜甜一笑, 当即开口:“还是阿爹疼我, 哪像哥哥不仅不与我买栗子, 还时常抢我吃食。”

  这话恰好被走到院子门前的江子安听了个正着, 他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他飞快扶住那门框, 这才幸免于难,喃喃自语道:“真是胡说八道。”

  他摇着头飞快走至屋内,瞧着坐于软榻上的江屹与兰羲,神色一肃,弯腰行礼,“秉文见过大伯,伯娘。”

  “快快起身,秉文如今也二十有余,可有心仪的姑娘?”兰羲瞧着跟前丰神俊朗的小辈,唇角微微勾起。

  闻言,江子安莫名想起如今远在北疆的温凝,仿佛一颗碎石落入湖中泛起一圈涟漪,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江妤带着笑意道:“伯娘有所不知,哥哥早已对温姐姐情根深种。”

  倘若兰羲方才所言是在江子安心中投下一颗碎石,那江妤便是直接将他炸晕,他呆立在原地,心头剧震,脑海中回想起自己与温凝相处的片段,原来自己早已将她刻在心头。

  “竟有此事?”司徒蔷心神一震,顿时满面笑容,原以为自己这儿子多半是要孤独终老,竟未想到还有老树开花这一日,而那心仪的女子意识知根知底。

  “却有此事,先前我瞧着秉文还未开窍,故而并未与夫人提及。”江垣冲着自己兄长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司徒蔷身旁,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苏念麟望已然醉倒的司徒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冲着门外轻唤一声,“吴公公,陛下醉了,快些进来服侍他歇息。”

  随着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吴公公满脸堆笑,“苏大人,不若今日歇在宫中,咱家瞧着陛下明日或许还未寻您。”

  “不敢劳烦公公,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劳烦公公待陛下酒醒后替我与他请罪。”苏念麟冲着吴公公拱了拱手,当即脚下生风,飞快离开。

  哪知他刚踏出房门,身后那醉倒的司徒城,已然坐直身子,瞧着他焦急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这苏大人倒是与幼时截然不同了,瞧着倒是活泼了许多,有了几分少年人的心性。”吴公公顺着司徒城的目光望去,不过片刻便收回目光,取过桌上的茶壶替他倒了杯热茶,轻声道。

  闻言,司徒城轻叹一声,他依稀记得小苏念麟刚被他的手下救出那会,神色呆滞,木然的眸光中满是恨意,他拽着自己的衣袖,告诉自己愿意成为他用来掰倒宁王的一枚棋子,似乎向宁王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如今瞧着倒是好些了,“是啊,朕还记得那日他满身是血,衣衫褴褛的站在朕的身前,虽受了重伤却依然站的笔直,如今瞧着倒是未有那么执着于报仇了,那江家的姑娘真是福星啊。”

  说到此处,司徒城微微一顿,随即冲着吴公公招了招手,“吴德兴,去库房挑挑,为长卿再填一份礼。”

  “是。”

  瞧着吴德兴缓步离开,司徒城望着挂在书房墙壁上的江山社稷图,入了神。

  兴许是落了一夜的雪,整个京城被白雪覆盖,苏念麟缓步走在街道上,寒风拂过,他酒意渐消。

  忽然一股浓郁的甜香从不远处飘来,他顺着香味望去,原是一名老翁推着火炉停在街道旁,他的身边围了不少行人,苏念麟原想直接离去,忽而响起江妤馋嘴地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往那老翁出走去。

  还未靠近,便听得众人议论纷纷。

  “你可有听闻,今日那上官大人去江府提亲了。”

  “什么?那位活死人,药白骨的上官大人?”

  “正是,我今日在路上瞧见她带着沈媒婆,还有百十台箱子,浩浩荡荡地往江府去了。”

  “上官大人不是无儿无女么,她上门为谁提亲?”

  “这你便不知了吧,我那小姨子在江府当差,我听她说上官大人有两位徒弟,一位便是江府那位千金,另一位便是今日提亲之人,听闻那位公子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江姑娘对他那是一见钟情啊。”

  ……

  闻言,苏念麟嘴角带着笑意缓缓走近,瞧着那老翁用铁钩从炉中勾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包好递给身前之人,“老翁,这红薯是如何卖的?”

  男子清冽地嗓音响起,先前闲谈的几人顿时止住话头,循声望来,只见苏念麟一身玄色斗篷覆于肩头,身长玉立地立在老翁身前,那周身的气派瞧着与众人格格不入。

  “郎君要几个,小老儿这红薯,二文钱一个。”老翁抬起头,便瞧见一个清贵公子站在跟前。

  苏念麟立在远处沉吟片刻,“这红薯可甜?”

  “自然是甜的,郎君倘若不信,可以尝尝,若是不甜,小老儿不收你的钱便是。”老翁瞧着此人一身清贵之气,万没想到开口便是质疑,心中微恼,当下有些不快。

  “老翁莫恼,只是家中未婚妻极爱吃甜,不是在下故意冒犯您。”苏念麟方才听着那几人所言,心情大好,温声道。

  “原是为家中夫人,那郎君稍待片刻,小老儿给您好好挑挑。”闻言,老翁嘴角带着和蔼的笑意,手中拿着钩子细细挑了一番,不过片刻,便挑出两个小巧可爱的红薯,随即用油纸包将那红薯包好,“郎君,这红薯热着更好吃一些,不如快些回去。”

  随着老翁话音落下,苏念麟将那红薯塞入怀中,随后取出碎银抛入老翁收钱的木匣中。

  苏念麟脚程极快,不过片刻便走到江府,门前几位小厮一早便认得他,赶忙将他迎入屋内。

  “方才阿凝来信,说寻到了一处异常之处。”

  苏念麟立在门前,抬手拦住推门的小厮,只听里头传来江子安低沉的嗓音。

  “是何异常?”江妤焦急的嗓音响起。

  “似乎寻到了关押温衡之处。”

  “原来那温家丫头说的都是真的,那温衡果真未死,被那卑劣的鲜卑人扣押。”一道不熟悉的声音响起。

  听到此处,苏念麟这才抬手轻敲房门。

  他刚刚将手放下,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推开,坐于软塌之上的江妤一眼便瞧见立于门口的苏念麟,飞快起身走至他身旁,伸手拽住他的手掌,却被冰凉的手掌冻了个激灵,她诧异地回头望了苏念麟一眼。

  只见他冲着诸位长辈行了一礼,随即眉眼带笑地望着江妤,从怀中取出油纸包递给江妤,她疑惑地接过,红薯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她顿时眸子一亮,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只见那红薯晶莹红润,江妤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滋味,让她不由眯起双眼。

  “多谢小师兄。这位便是我与兄长的大伯,临安侯。”江妤将红薯放置一旁,牵着苏念麟走至江屹身旁。

  “可曾习武?”江屹打量着身前,身姿英挺的男子,说道。

  “习过些许。”

  “那与我出去较量一番,哎,夫人快松手。”江屹瞧着苏念麟虽是长相英俊,瞧着却与他军营的手下不停,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便有些手痒,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兰羲一把拧住耳朵,顿觉丢了面子。

  心中微恼,有些不满地望向兰羲,哪知她柳眉微挑,杏眸圆瞪,一时间江屹便不敢多言,兰羲这才凑到他耳畔,轻声道:“今日乃是这两个孩子定亲的好日子,你万不可捣乱。”

  此话一落,江屹目光扫过江垣,之瞧见他眸中带着笑意,自知弟弟是万分满意这个女婿,便未再多言。

  静了片刻,司徒蔷起身,“嫂嫂,上官大人,今日府中腊梅花开,不如同我一起去后花园的暖房瞧瞧?”

  “那自然是极好的。”

  话音落下,几人便往屋外走去,江妤原想留着,却被司徒蔷一把拉住胳膊带着往外头去了,她回着头恋恋不舍地望着苏念麟,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

  瞧着几人背影远去,苏念麟这才轻声问道:“温姑娘寻到了关押温衡之处?”

  “只是寻到了线索,具体在何处还未寻到,待元日过后,我便与圣上自请往北疆去。”江子安将手中的信件递与苏念麟。

  他细细一瞧,上头竟还记着阿眠好似也寻到了自己身世的线索,两人抬眸对视,心中皆是了然,难怪在荔城那些时日,她二人始终对那阿眠留有情面。

第93章 北疆一事

  北疆寒风凛冽, 屋檐上堆满积雪,檐下挂着长长的,晶莹剔透的冰凌, 数十名身着厚袄的士兵踩着厚厚的积雪四处巡逻。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雪花,温凝立在窗前,寒风透过半开的窗钻入屋内, 她却好似感受不到寒冷, 柳眉微蹙, 眺望着远方, 屋内燃着的暖炉劈啪作响。

  忽而一只苍鹰破开天幕,直直朝温凝飞来,落在那窗棂之上, 那苍鹰方一落地便撒娇似得蹭了蹭温凝抬起的手掌, 随后极为人性化的抬起自己的右爪,她顺着苍鹰的动作望去,只见它右爪上绑了一只竹筒。

  外头寒风肆虐,卷着地上的积雪四处散去, 温凝瞧着屋外呼啸的寒风,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寻到的线索, 心中万分焦急, 这雪下的极大, 让人如今都无法外出, 自然也寻不到有用线索, 也不知阿眠如今身在何处。

  而那蹲在窗棂上的苍鹰, 瞪着漆黑溜圆的眼眸, 瞧着温凝毫无动静的模样, 猛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随后抬头用自己尖利的喙轻轻蹭了蹭温凝。

  回过神来的温凝,对上苍鹰漆黑的眸子,只见它微微低头望向自己抬起的右爪,见此温凝轻笑一生,抬手取下它右爪上的竹筒,随后走至桌前取过一把小米放入它的食盆中。

  她瞧着那苍鹰吃的正欢,便关上窗户走至那桌案前,打开那竹筒,原是远在京城的江子安送来的消息。

  瞧着手中的信纸,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她抬眸望去,之瞧见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外,她谨慎地望着窗外,并未有任何动作。

  窗外那人似乎也瞧出她的犹豫,便又抬手在窗户上敲了三下,温凝顿时心中一喜,赶忙起身走至窗前,一把推开窗户,只见阿眠身着白色斗篷如雪人一般站在窗口。

  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如今却满是严肃,阿眠翻过窗户跃入屋中,探手从腰间取出一枚铁质令牌,递到江妤手中,“温姑娘,我在北疆与鲜卑的边界处寻到了此物。”

  说罢,阿眠仿佛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寻了张太师椅坐下后,又替自己倒了杯热茶,这些日子江家那两位时刻守着温凝,让她寻不到外出的机会,便只能阿眠一人出去探查线索。

  温凝接过那令牌,指尖摩挲那上头的花纹倒是有些熟悉,她眉头微微皱起,飞快将那令牌翻了个身,果然与那日他们在荔城捡到的那枚令牌一模一样。

  “你寻到这令牌时,可有瞧见其他异常?”温凝将令牌反手扣在桌上,她抬眸望向阿眠,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闻言,阿眠沉吟片刻,她细细回想着方才自己寻到的那处雪地,似乎一侧有一处凸起,这令牌半个藏在雪地之中,那周边似乎有些极淡的血迹,想到此处她猛地一拍手掌,“我想到了,这令牌半个藏在雪地之中,当时我捡起时瞧见了几名鲜卑人正朝着此处走来,我便未来得及仔细探查那处,便带着这令牌回来了,不过我似乎瞧见周围雪地上晕了一圈极淡的血迹。”

  温凝垂着眸,指尖摩挲过令牌,长长的睫羽敛藏住眸底的情绪,“你可还记得寻到这令牌的地方在北疆何处?”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大作,屋檐上的积雪砸落在地上,呼啸的寒风似乎要将屋顶卷走。

  “自然是记得的,但如今这天气着实无法出门,待这风小些,我便带你去瞧瞧。”说罢,阿眠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蜷缩进宽大的椅子中,手掌落在自己腰间,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佩,她探手将其取出。

  一块精致的玉佩出现在两人眼前,阿眠脑海中浮现那少年羞涩的笑脸,面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她还未来得及将那玉佩收好,便听得温凝开口,“你可知你在荔城见到的那位司徒公子是谁?”

  阿眠收起玉佩的手掌一顿,诧异地抬头望向温凝,“我自然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如今还未出宫开府。”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孤身一人到那荔城去?”温凝望着她手中的玉佩,又瞧见她方才的笑容,心中暗道不好,虽说阿眠大约是自己姑姑流落在外的女儿,若是以往她配上那三皇子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如今她牵扯上了宁王,虽是弃暗投明,但皇家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

  “温姑娘要说什么,不如直说,不必这般拐弯抹角。”阿眠将玉佩塞回腰间,眸中的笑意已然消失殆尽。

  见此,温凝轻叹一声,“那三皇子不满圣上为他赐婚便偷偷逃出宫中。”

  话音刚落,阿眠脸色骤变,她只知此人乃三皇子,阿眠露出一抹苦笑,她便说为何第一次见面司徒渊躲躲藏藏,闯入自己院中,原来竟是逃婚,她垂下头,乌黑的发丝从脸颊两侧滑落。

  温凝瞧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抹悲伤的气息,她缓步走上前,轻拍她肩膀,安抚道:“莫难过,你若实在喜欢那三皇子,到时我让父亲求一道圣旨,为你指婚便是。”

  阿眠垂着头一言不发,屋外的狂风渐渐停歇,不过片刻院中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阿凝!快出来瞧瞧,巡逻的侍卫说城西出现了不少尸体。”一名男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嗓音中带着些许焦急。

  闻言,温凝眸色一厉,飞快朝走至门口,抬手便将那门拉开,只见院中站着一名与江子安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快带我去瞧瞧。”

  说罢,她反手将门带上便随着江子澈往城西赶去,不多时几人便行至侍卫发现尸体那处,温凝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洒落了一地的茶具,心中了然,原本此处大约是个茶棚,约莫是方才那阵狂风将其吹翻,露出埋藏在其下的尸体。

  “阿凝,你快来瞧瞧,这些尸体我瞧着多数皆为鲜卑人。”一早便赶到的江子淮,抬手将其中一具尸体脸上的白雪扫去,只见那人头发带着暗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那长相瞧着确实与鲜卑人一模一样。

  不多时,这北疆的仵作抱着工具匆忙赶来,他刚要冲着几人行礼,便被江子澈一把拽住,拖着他便往那雪坑中行去,“莫行这些虚礼,赶紧过来瞧瞧这些尸体死因是何。”

  那仵作被江子澈拽了一个踉跄,抚着自己胡须露出一抹苦笑,却在瞧见那些尸体的模样时,面色骤变,他飞快蹲下身子,从自己的工具箱中取过一枚银针,直直刺入那具尸体的人中,大约是在这雪地中冻了许久,那银针都无法刺穿那人的人中。

  见此,仵作摇了摇头,“二位将军,不如先将身体搬回义庄,如今这尸体冻硬了无法验尸,不过下官瞧了眼,其中一人嘴唇发黑瞧着似乎是中了剧毒,其余几人瞧着面色惨白,下官目前还无法确定死因。”

  闻言,温凝踏着积雪快步走至那雪坑旁,隐约间在那数具尸体中瞧见一抹浅绿色的衣裙,她手一撑翻身跃入坑中,循着那衣裙,将那人翻出瞧着那女子略带熟悉的脸庞,心中一顿,此女便是那日在李寅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姑娘,她为何会在此处。

  瞧着那女子惨白的面容,温凝眸中带着疑惑,此女衣衫整洁瞧着并未受过折辱,她手中握着长鞭,将压在那女子身上的尸体逐一推开,最后在那女子腕间瞧见一道细细的伤痕,心中疑虑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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