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第112章 恶心人

　　赵平生连着周天可以休息三天, 留在家看娃了。

　　第一天就先把家里的电视给挪了出来，又放回到了客厅里，顺便把家里的东西给收拾一番, 发现家里的锁头不够用，正巧胖崽醒了, 赵平生给她喂了喝的，又给换了尿布, 然后抱着娃出门去了。

　　“赵医生, 出门啊？”江大姐看到赵平生，都想说这人真够会折腾的, 动了手术跟没事人一样，还带着孩子出门呢。他是不知道外头消息都传遍了。

　　她在大院里头的食堂上班, 食堂差不多是大院消息的汇集地，她今早过去食堂, 就被人拉住, 神神秘秘地问知不知道她家隔壁那对小夫妻的事情。

　　她家隔壁那对小夫妻？说的不就是赵医生和宋同志？

　　又有什么事了？

　　人家一说，她觉得，这确实是件大事。赵医生和宋同志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地闹大新闻。

　　他们这一辈人，更多的是被灌输“人多力量大”、“多生孩子”这些思想，有只有一个孩子的, 但大部分都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者是有些孩子生下来了没养活。即使只要一个，也是因为独苗苗的那一个是个男孩。像赵医生这样，只有一个女儿就去结扎的，她听说过, 但见过真人的，就赵医生一个。

　　一时间, 她都不知道对赵医生该说他傻还是佩服了。

　　打了招呼，小脑瓜搭在赵平生肩膀上的胖崽朝江大姐旁边的小梅咧嘴笑了笑，激动得小梅跑过去要和她一起玩。

　　赵平生温声道：“叔叔要带胖崽去买东西，待会回来，邀请你到家里玩，好不好？”

　　“嗯嗯！”小梅腼腆地点点头，还挥挥手和胖崽说再见。

　　看着赵平生抱着胖崽悠哉游哉地往供销社那走，江大姐笑着摇了摇头。想想，胖崽尽挑着爸妈的优点长，可爱得紧，难怪赵医生和宋同志就想着只要一个。

　　江大姐下午去食堂的时候，才知道，赵医生中午抱着孩子在大院里逛一圈，可劲地给人家炫耀他家胖崽。

　　“......”

　　宋同志说赵医生有时候有些幼稚，她当时说完全没有，赵医生这还不够成熟稳重？现在看来，宋同志说得完全在理，确实是有些幼稚。

　　不过，去结扎不再急需要孩子了，这也不算多劲爆的事情，食堂里的人很快就说到了别家的事情，大家讨论的焦点又给跑开了。

　　就连大院里也是一样，一件事再新鲜，也就新鲜那么一两天，大家各有工作要忙，只要出现点别的新鲜事，前头的很快就过去了。

　　家里有赵平生在，宋雨晴这两天就更放心了，也不会画着画着稿就惦记胖崽，能完全沉下心来工作。

　　她的连环画送上去，进了最后的评比环节，但是没拿到名次，得了个优秀奖，实际就是安慰奖。

　　馆长把奖状和奖品拿给她，还特意提醒她道：“还年轻呢，不着急拿个奖，先沉下心来多学些东西。”

　　鼓励的话说了不少，宋雨晴没争着说自己没有着急，认真地听了馆长教诲，然后带着奖状和奖品回去。奖品是一套画具，还挺实用的。

　　说实话，没拿到名次肯定是有些失落的，但也还好，能拿到一张奖状，也是很高兴的。准备带回家去“糊墙”。赵平生的那些“先进个人”什么的，他死活不让她贴出来。行吧，那她就贴她自己的。

　　听说她拿到奖状了，李娴笑着说了好几声恭喜，严闻鹤看了一眼，点点头，就道：“还得继续努力。”也没说好不好。

　　反正他都这脾气，宋雨晴觉得他这四舍五入相当于是夸她了。

　　中午过去市文化局食堂吃饭，又看到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只不过这次，他居然坐到了宋雨晴前面两排的位置，还是面对着她，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一眼。

　　好几次都被宋雨晴逮到是在看她，之前还会心虚地掩饰一下，现在是掩饰都不掩饰了，明晃晃地看过来。

　　是可忍熟不可忍。

　　宋雨晴直接抬头看了回去，眼睛都不眨，那人没想到宋雨晴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食堂里有人都注意到了宋雨晴和他这边的情况，他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喊了他一声提醒，“罗元锋！”

　　罗元锋回过神，移开了视线，低头吃饭。

　　他装得倒是很坦然。

　　宋雨晴把饭盒给盖上，直接走过去，站在罗元锋面前，“你下次再敢往我身上看一眼，我绝对大耳光给你扇过去。你哪个单位哪个科室的？叫什么名字？不说话装死啊？你说，你和他是同事是吧？你们哪个单位哪个科室的？”

　　旁边的男人脸色一变，嘴巴嗫嚅了几下，还不等他出声呢，就有坐附近的人就咦了声道：“这人不是我们市文化局的，也不是你们市文化馆的，也没别的单位的人是在是我们食堂吃饭了。是外头来的人吧。”

　　宋雨晴轻呵了声，怪不得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合着人是外头来的啊。

　　罗元锋不慌不忙地抬头微笑道：“宋同志，你想多了......”

　　“我和你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姓宋的？”宋雨晴看了眼刚刚出声的男同志道：“麻烦你去叫一下保卫科的人过来，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

　　听到她反问回去时，这人的脸色显然变了一下，自己还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看他装得一副聪明样、实际蠢得要死，还想辩驳呢？

　　她刚刚被他那整那死出恶心得饭都吃不下去了，不趁机踩几脚，还等着他继续来恶心人？

　　“你先不用和我说话，有什么话，你留着和保卫科说。我和你完全不认识，你不是我们单位的，也不是市文化局的，你几次三番地出现在食堂盯着我看。要么，你是对我图谋不轨，要么你是知道我和我爱人住在部队大院，想从我们这里窃取信息。”

　　罗元锋脸色大变，赶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是，我绝对没有想窃取什么信息。”

　　“那你就是对我图谋不轨？我爱人的军人，破坏军婚犯法。即使你要狡辩说你没有破坏，骚扰妇女也是思想有问题。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呢？搞这死出，直勾勾地盯着看，想恶心死谁呢？戴副眼镜以为自己很有魅力了？骚扰妇女都跑到市文化局来了，你可以啊。我要看看，你单位是哪里，怎么给单位的人做的思想教育，培养出这么个败类来。”

　　罗元锋冷静了好一会儿，平复呼吸，站起来道：“这位女同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你说的骚扰妇女的行为。我没有在看你啊，你误会了。”

　　“哦，我误会了？你没有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女同志看没有骚扰，那你就是企图接近军人家属，想要窃取保密资料了。”

　　这罪名一个比一个更严重，罗元锋额角有些冒汗，“我没有！我绝对不是特务！我是市里革委会的人，怎么可能是特务？”

　　“怎么不可能？那你说，我和你完全不认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宋雨晴轻笑一声，道：“别和我说，是你旁边这位朋友告诉你的，我和他也不认识，为什么你们会私底下说到一个女同志？”

　　说话间，保卫科的人已经过来了，宋雨晴又把自己的两个怀疑给说了出来，然后道：“这位市革委会的男同志，三番五次跑到市文化局里吃饭，好几次被我逮到在盯着我看。要么呢，就是对我图谋不轨，这种情况，就是破坏军婚，违法。要么呢，就是对我盯梢趁机接近我，企图从我这里窃取部队里的信息。你也不用狡辩说接近我窃取不到信息。我建议咱们市文化局保卫科的同事，联系附近军医院保卫科的人一起来调查。如果你们不方便打这个电话，我来打也可以，这个事情，我们绝对会给军医院的领导上报。有没有问题，查查就知道了。总之，不是一，就是二。”

　　宋雨晴知道还有第三个可能，但她就是不说，这些人，就算心里明白，也不好说出来。难道说怀疑她和被打倒的资本家杨家有牵扯，他是在秘密调查她？

　　开玩笑，有没有牵扯的，结婚政审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发现吗？何况，杨曼曼都登报和杨家脱离关系下乡插队去了，人家都没事，凭什么她和杨曼曼是朋友就要受牵连？这完全就说不通。那就只能是有所图谋了。

　　不是图她色破坏军婚，就是图赵平生的保密研究做特务，或者是图杨家的财。但杨家的财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借口说不通，他就等着脱一层皮吧！

　　食堂里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宋雨晴这说得理直气壮的，又跳出来好几个人说看到这男的确实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女同志看。

　　还有人说，从上周开始，就见到这男的来了不下五次了。

　　“市革委会和咱们单位也不近啊，为的什么就专门往咱们单位食堂跑？难道是咱们食堂的饭菜好吃？”

　　“得了吧，咱们单位的食堂哪里比得上人家啊。”

　　“我看人家女同志说的没错，这人肯定是有问题，是看上人家女同志长得好看了吧？想追人家也不能这样啊。”

　　“什么追人家女同志？那是市文化馆今年新来的宋同志，咱们单位之前就有人想托人说媒，但人家早早就说已经结婚了，还嫁的军人，咱们单位那么多人知道。他来了这段时间，都知道人家姓宋了，还能不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他难道不知道破坏军婚不对？哼！摆明了就是起色心，以为盯着别人看，别人不敢揭发他呢，没想到踢到铁板去了，活该！”

　　“我觉得，这人说不定真是特务，你看看，刚刚装的那样子，看着老老实实斯斯文文的，谁能看得出来他龌龊心思啊？这么会伪装，做间谍一点都不奇怪。”

　　“不至于吧？宋同志的爱人是什么高级别的军官不成？不然人家为啥要窃取她家信息？”

　　市文化馆的人默默帮腔道：“前不久，有人刻意接近宋同志家里人，抓起来审问后，还真的是特务。这事，谁知道呢？”

　　没说的是，能让领导直接给帮忙推荐安排到市里头的单位，宋同志的爱人就算只是军医，肯定也是有大本事的人。说不准的，狗特务就是行行业业都有渗透，以前在普通群众里头都能抓出不少特务，各行各业有本事的人才被盯上一点都不奇怪。

　　“那旁边那谁，是工会的小杨吧？他和那男的看起来是很熟啊，是小杨把人带进来单位的吧？他有没有什么......”

　　工会的小杨现在满脑门都是汗，事情的走向怎么就偏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女同志话里话外都是往那两个方向带，不是破坏军婚就是特务，现在围观的人都被她带偏了，都默认往这两个方向猜。

　　就是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他现在百口莫辩，真想打死罗元锋，他说好的过来调查了解宋雨晴，没调查到多少，眼珠子尽往人家身上看了，现在好了，被人家一脚踢到坑里去了。他现在在疯狂地转脑子，就这个场面，罗元锋会有什么后果，他管不着了，但他不能和罗元锋一样被钉上那两个疑点。

　　“是罗元锋突然来找我吃饭的，我们是高中同学，他还专门找我打听了宋同志的情况。但我知道的不多，我真的没有多说啊，我就说了宋同志是市文化馆的，已经结婚了，住在部队大院里，前段时间还回去生了孩子。”

　　“你！”罗元锋简直两眼发昏，想就地倒下装死算了。他这刚想好措辞，小杨就手软脚软地先把自己都给抖擞个干净。

　　宋雨晴眼睛一亮，这两东西狗咬狗，自爆了！这下她是更理直气壮了。

　　“呐！保卫科的几位同志，你们听到了，这人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我平时都在部队大院和单位来回，去市区都少，和这位男同志完全没有交集的地方。就这么目标明确地冲我来，知道我结婚有孩子了，还几次来市文化局盯着我，十有八九就是个特务！”

　　保卫科的人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科长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去给军医院的保卫科打电话，说这里抓到个人，疑似间谍。让他们过来一趟。哦对了，这位女同志，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赵平生，外科的。”

　　罗元锋心道要完，但他真的不是特务啊！可以说他图谋不轨，图财图色，但他真的不是特务啊！

　　宋雨晴翻了个白眼，道：“你见过哪个特务说自己是特务的？闭嘴吧！你身上的问题少不了！”

第113章 大名

　　军医院来的不只是保卫科的人, 还有部队里的人。罗元锋自己都没法自圆其说，他和他在市文化局的朋友都得一起带走问话。

　　宋雨晴松一口气，她得感谢这个时代, 整个社会从上至下对于特务间谍的零容忍。有疑问，就报上去, 让人来查个透底，那都是正常事。何况她和赵平萍都有过被特务接近打听情况的经历, 这时候谨慎些、非要把人往特务这身份上猜测, 太正常不过了。

　　要是能审出点不对被处分了就更好了，叫他来恶心人！还能让暗处里盯着她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下次他们再敢凑上来，她还敢把人往特务上头按死。

　　宋雨晴跟着去做了笔录, 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个遍，尤其是在面对专门来审问的两位同志时, 她还特意强调了自家两次被特务盯上的经历。

　　“好的, 大概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那两个人我们还需要带回去继续调查。宋同志，如果还有别的情况，你也及时和军医院保卫科的同志联系。不管是想窃取保密信息，还是想刻意针对军人家属, 我们都会严肃处理，请你放心。”

　　宋雨晴看了眼一身正气的军人同志，认真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回单位的路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的这点小心思啊, 大概是被人家审问的同志看出苗头来了，猜到她大概更相信罗元锋是骚扰她而不是想接近她从而窃密。

　　好在, 人家没直接戳穿她，也说了会严肃处理。

　　回到单位，同事们纷纷来问她情况，得知那俩人被带走了就放心了。不过，好几个同事提醒她还是小心些，毕竟是革委会的人，就怕那男的出来后拿别的由头针对她。

　　“嗯嗯，我会注意的。”反正早被盯上了，怕不怕的都这样了。还不如把底牌亮出来，他们敢去大院搞事他们就去。

　　今天出了这事，馆长怕她想多，让她早点回家去了。

　　“宋同志，今天这么早回来？”

　　“啊对。”宋雨晴路过供销社时，和人笑着颔了颔首，今天没顺路买菜。有赵平生在家，他应该会出门买的。

　　进了大院，一路走回去和人没少打招呼，都是因为家里有了个电视机，才慢慢地多认识了自家周围一大圈的邻居。

　　宋雨晴到家时，家里的大门敞开着，胡嫂正在门口坐着和隔壁家的江大姐聊天、缝小衣服，看着是给胖崽的小袜子。

　　“今天这么早？”胡嫂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了。”

　　卧室里坐在窗边书桌上伏案的人听到声音也推开窗看出来，宋雨晴听到窗户推开的吱呀声，也看了过去，朝他笑了笑。

　　和胡嫂、江大姐打了个招呼就进屋去了，先到后院洗手，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中间的赵平生。

　　“看到我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很高兴？”宋雨晴见他皱着眉，就知道这人肯定是猜到不对了。有时候，太心意相通了，真是藏不住一点话。

　　“走，回屋和你说去。”

　　然后回屋后，正好看到胖崽醒着，眼睛跟着小床上挂着玩偶来回转动，自己挥挥小手踢踢小腿都能把自己逗乐呵。太稀罕了，宋雨晴掀开蚊帐吸娃，和她贴了一会儿脸，又亲了好几下她小肚子。得，更乐呵了。

　　眼看有人就要坐不住了，宋雨晴没再卖关子，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