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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简直是把让她惩戒的机会往她手上递。

  但是,她控制不了他,拿什么惩治他?

  织愉苦恼地踱步,思索片刻后,湿着头发大步走出去,敲响谢无镜的房门。

  “谢无镜,我让你来给我侍寝,你怎么不来?”

  她觉得自己该骂他“你不仅成了废人,现在还聋了是不是?”

  但是她骂不出口。

  织愉皱着小脸,等待他回应。

  心想待会儿他要是气势汹汹走出来要打她,她立刻再跑回自己房里。

  明天,她就把钟隐带来仙府安置。

  这么做既可以不让天命盟的人对她要南海国的原因起疑,又可以让钟隐给她当打手,简直一举两得。

  她正美美地想着,门冷不丁地突然打开。

  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吓得她眼睛瞪圆,后缩着脑袋,责怪道:“你走路怎么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以前就算没有声音,她也不会害怕他的靠近。

  谢无镜沉默俯视她,等她接着说。

  织愉平复了被吓到的小心脏,清清嗓子,恢复趾高气昂:“来伺候我,先给我把我的头发烘干。”

  谢无镜淡声:“我灵脉被封,用不了法术。”

  “哦。”

  她忘了。只想着以前有他在,头发都是他烘的,她不想自己动手。

  织愉眼珠转了转,“那你就给我用巾帕把我的头发擦干。”

  在凡界时,自谢无镜开始每日给她梳发髻后,她渐渐也懒得自己擦头发。

  她的头发又多又长,擦起来真的很麻烦。

  有时她不仅要谢无镜帮她擦湿发,还要谢无镜帮她洗头发。

  那时她躺在院中的长凳上,让谢无镜舀着热水,一遍一遍冲洗她的长发。

  温热水流像平缓的按摩流过头皮,洗完后谢无镜就坐在小凳上,一点一点帮她拭干发上的水。

  她如同梦回宫中被人伺候的时光。

  这是在逃命中,会让她感到幸福的事情之一。

  只不过每次给她洗完头发,谢无镜一身衣袍都要湿个大半。

  但他有内力,很快就自己弄干了,不用她操心。

  织愉回想完凡界的时光,谢无镜仍在她面前沉默地站着。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可这安静的压抑感,让她又开始与那些畏惧谢无镜的人感同身受。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故作大度:“我想,你可能还没适应你的现状。这样吧,看在你我过去的情分上,你现在听我命令,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谢无镜启唇。

  未出声,织愉连忙补充:“除了放过你。”

  谢无镜从善如流,显然没考虑过这个要求:“明日,我要去翠篁三节。”

  翠篁三节,是先前谢无镜带织愉去过的竹园,十分隐匿幽静。

  他们在那儿钓鱼烤鱼,玩了一天呢。

  织愉记得那里有翠娘和她女儿。

  谢无镜这是打算和他的手下碰头,开始着手翻盘之事了吗?

  这么光明正大,真是嚣张。

  织愉爽快答应,一边走进他屋里,一边刻薄道:“你是去钓鱼还是去烤鱼?别告诉我你要和你的手下计划重回仙尊之位。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不客气在他床上躺下来,等谢无镜坐在脚踏上给她擦发。心想这对他有够侮辱了吧?

  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堂堂仙尊,有朝一日要像奴仆一样伺候人。

  织愉悠闲地在床上晃了晃脚。

  忽觉身旁一暗,谢无镜坐在了床边。

  紧接着她的头就被抬起,放在了他的腿上。

  湿发上的水冰凉,洇湿他寝衣,他毫不在意,拿着巾帕擦拭。

  垂眸的样子,很是专注。

  织愉觉得自己该说,滚下去,谁许你坐上来给我擦头发的。

  可看着他淡泊的神态,她说不出口。

  有种糟蹋了干净白玉的罪恶感。

  织愉抿抿唇,只得狠声狠气地道:“好好擦,你要是敢弄疼我,让我掉一根头发,明天你就别想出门了。”

  谢无镜沉默不语。

  织愉闭着眼睛享受。

  别人帮擦头发真的很舒服。

  但她现在是个恶毒婆娘,就不夸奖他啦。

  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完全擦干要擦很久。

  织愉不知不觉困倦地睡过去。

  睡意朦胧间,她感受到自己枕在熟悉的他身上,便本能地翻过身抱住他的腰。

  为她擦头发的手顿了下,两息后,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

  翌日。

  织愉在泠如清泉的琴声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琴不仅让她不觉吵闹,反而散去了她初醒时的疲倦与迷糊。

  织愉下床回自己房中,走在长廊,瞧见谢无镜就坐在廊下抚琴。

  如今他已非仙尊,衣着不再那么正式。

  一身软翠袍,一把白身黑弦的琴,一头墨发由垂缨素冠束起。

  在曦光中,犹如一名闲云野鹤的世外雅士。

  织愉望着他。

  他琴音骤停,回眸看她。

  香梅在院里颇为讶异:“夫人……”

  夫人是从仙尊房里出来的,难道他们和好了?

  却见织愉板着脸,矜傲地移开视线,昂首回房,吩咐她:“端热水来。”

  香梅失望地端来热水。

  织愉在屋内洗漱完毕,换了身麹尘色银杏花袖裙,梳了个娇俏的发髻,配垂纱花簪与描金银杏流苏发梳。

  织愉对着镜子照照,满意地拨弄了下流苏。

  流苏像雨帘一样若隐若现,光晕柔而不刺眼。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卧房。

  香梅在院中候命,见织愉双唇紧抿,瞧着一脸冷漠,但周身都好似透出心情很好的气氛。

  香梅忽想起,仙尊没醒那段时间,夫人虽照旧爱美爱打扮。但穿衣梳妆,都不如今日活泼明艳。

  织愉走到谢无镜身边,“走吧,去翠篁三节。”

  谢无镜收琴,走向传送阵。

  织愉在原地愣了下,想起谢无镜没灵力了,不能带她飞过去了。

  她苦恼地耷拉嘴角,吩咐香梅:“叫乾元宗的人抬辇来。”

  谢无镜:“翠篁三节不招待外人。”

  织愉不满:“难道我们要走过去吗?”

  谢无镜:“是要走些路,但有传送阵,不会走太久。”

  织愉不悦地和他一起迈入传送阵,算是妥协。

  要不是为了给他机会联系手下,她才不会受这个苦。

  香梅暗自讶异。

  她还记得,先前柳别鸿也来找夫人,说要带夫人去赏一美景。

  夫人要人抬她过去。

  柳别鸿说此景特别,需自己走过去。

  夫人道:“那你就自己走过去吧。”

  然后丢下柳别鸿,回来睡大觉。

  对待与她还算亲近的盟友柳别鸿,夫人尚且如此。对待已成敌人与俘虏的仙尊,夫人竟愿意陪他走路?

  香梅真的搞不懂夫人。

  而传送阵内,织愉已经习惯无视香梅奇怪的眼神,直接传送走人。

  她一直摆着一副谢无镜欠她八百万两银子的臭脸,随谢无镜转了三道传送阵,终于到达翠篁三节的竹林中。

  跟随谢无镜在林中走了两步,始终不见翠篁三节的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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