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第一科是语文，发下卷子后，看到考题, 苏禾禾就知道自己小组的几个小的, 应该都稳了。朱巧玲要不挑学校，把握也不小。唯有一个苏立辉，她和苏立东都不大看好。

　　题目很是基础的知识, 和后世的高考题型没什么可比性。苏禾禾很快就答完前面的试题，开始写作文。

　　她这样下笔飞快自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答题, 很快引起了两位监考老师的注意。

　　再看其他考生都在拧眉苦思，半天才提一次笔，对比太鲜明了。

　　本来苏禾禾的外表就不容人忽视, 两位老师先后都在她考桌边驻足良久。

　　卷面干净整洁，那一手小楷太漂亮了，卷子上的印刷体都被衬得刻板了几分。

　　见她前面的题已全部答完, 作文连草稿都没打, 是直接写到卷子上的。可写出来的作文无一处修改涂抹。

　　又大略看了下她的作文内容, 文笔不俗，言之有物。两位都是抽调来的初高中老师，心中就有数了，这个女同志是个语文实力一流的考生。如果她的其它科目也和语文一样亮眼，那这次是必中无疑了。

　　停考十年，还能有这样保持学习没间断的考生，两位重返岗位没多久的老教师，又怎能不心喜。对苏禾禾后几科的表现更期待起来。

　　苏禾禾只用了一个小时，试题加作文就都结束了。

　　可她并没有提前离场。她怕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给考场里的其他人带来压力。

　　这一场高考对很多人都意义重大，说是改写命运都不为过，苏禾禾不想制造紧张情绪，进而影响到谁。

　　同样的，刘少睿三个那里，她也都提前叮嘱了他们。相信大家都会遵守。

　　同样的情形，在苏立东这里，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这里同步发生着。他们都是自己考场最亮眼的那个。

　　第一科语文考完，苏立东小组，苏立辉出来只说能答的他都答了，朱巧玲稍有些忐忑，只有苏立东是最轻松自信的。

　　而苏禾禾小组回大院后，午饭是在刘家一起吃的。是没去陪考的叶前进妈和郭兰香一起做的。

　　叶前进在考点院子里和苏禾禾碰头时，就已跟她汇报了，说自己发挥正常。在苏禾禾这里，发挥正常就等同于没问题。

　　再回到大院，刘少睿和耿大江见到苏禾禾，第一句话都是，“姐，我发挥正常。”“我正常发挥，禾禾姐。”

　　曹大姨和叶妈耿妈听了自家儿子这么说，越发担心没底起来。

　　等观察一会儿发现，苏禾禾和三个孩子神情轻松。

　　三个孩子还有心思聚在那里，互相挤眉弄眼地猜测苏立东那边是什么情况。甚至商量要不要下个赌注时，几个大人都糊涂起来。

　　考场太冷了，几个军区里长大的小子，一人一件军大衣裹着都不暖和。

　　苏禾禾这样单薄的，数她穿得最厚，早就冻透了。怕她感冒，钟湛正在沙发那里给她搓着手脚。

　　叶妈耿妈也不好意思打搅去问。

　　曹大姨自有渠道，她抓过客厅里四下游荡的小豆子正经问道，“小豆子，跟姨姥说说，少睿舅舅他们跟你妈说的‘正常发挥’是个什么意思？是对暗号吗？倒底是考好没考好啊？”

　　耿妈和叶妈没忍住乐了，觉着曹大姨再急也不至于问个三岁孩子呀，能问出啥来？

　　可等接下来，两个人才知道，有些三岁小孩是绝不能小瞧的。

　　“是这个呀，‘正常发挥’这个很好理解呀，就是学到的都发挥出来了的意思。你看舅舅们都情绪很好，我妈妈也无波无澜的，当然就是形势一片大好呗。我妈妈平时都要求舅舅们要低调，所以‘正常发挥’是他们的谦虚用语，姨姥你现在明白了吗？”小豆子说得条理分明，且一听就解惑了。

　　知道几个都考得很好，曹大姨放了心。搂住小豆子那个稀罕不尽地，“数我们小豆子最乖，会给姨姥宽心。等考完了，你记着你少睿舅舅舅再没好日子过了。”

　　小豆子看着姨姥稍远离了几步，才大胆进言道，“姨姥，是你再没好日子过了吧？少睿舅舅和我妈要去燕城上大学了，谁再给你做饭？你做饭好难吃的，我觉着姨姥爷好可怜的。”

　　妈呀！这个三岁小孩子太强了。会讲道理摆事实，还会怼人，从没见过这样一款的。

　　曹大姨做饭不好吃，这个走得稍近的人家都知道。

　　看着被怼得张口结舌的曹大姨，耿妈和叶妈和郭兰香挤一起笑做一团。

　　——

　　再下午的数学考试，听说考场里有做不出题痛哭的，还有被难住弃考的。曹大姨和耿妈那边等着的考点出来好几起这样的事儿，两人在外面也担心起来。

　　两人等刘少睿和耿大江出来也都没敢问。

　　可等见到苏禾禾，两个孩子却换了笑脸，仍是那句“正常发挥”。

　　曹大姨才知道，这俩是故意给她演呢。真是又气又笑，可心是放下了一半儿。剩下的还要看后两天。

　　——

　　钟旅长工作繁忙，能抽出一天陪考已是赶进度硬挤出来的时间。

　　钟湛的位置在那里，开始苏禾禾就没想过要钟湛陪自己考试。现在能有这么一天，苏禾禾已觉着够好。

　　等晚上，钟湛略带歉意地说，第二天让警卫员小杜开车送他们时，苏禾禾主动抱住他的腰，踮脚在他脸上左右各印了一记。

　　“枝枝，你能陪考一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你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钟旅长，我们来日方长呀！”

　　还没等钟旅长加深下拥抱，多感受下美人在怀的情趣，他们家强力电灯泡就上线了。

　　小豆子踏踏踏的走过来，“爸爸，后面两天我替你去陪妈妈，我是你最体贴的儿子对不对？”

　　钟湛轻哼一声，无奈地把头在靠在苏禾肩头。“苏禾禾，你说的那个'白目'是不是就他这样的？”

　　苏禾禾推开他，又看了正一脸天真纯稚，眼睛眨呀眨，可爱到爆的儿子。

　　她直觉小东西是故意的，可她就是没有证据。

　　看着还执意要答案的儿子，钟湛只能回他，“我很感谢你替我陪你妈妈，你是好儿子。”

　　“那爸爸你是不是要礼尚往来一下呢？明天和后天拣碗和叠衣服的活儿，爸爸你看呢？”

　　看着一脸无语的老父亲，和一脸灿烂笑容的小儿子，苏禾禾要笑疯。

　　钟湛还一心想给小豆子加码干活呢，这边小豆子已经开始想套路他爸，想钻他小空子了。

　　钟湛看着被愉悦地笑倒在沙发上的苏禾禾，这两天考试最好一直让她这样保持愉快心情。

　　他决定大人大量不跟儿子计较了，“小豆子，你能让你妈笑这么开心，爸就算你彩衣娱亲了。行，这两样活儿爸给你干了，奖励你的。”

　　不管算什么，活儿推出去了就是胜利。小豆子最务实，也不恋战。

　　“谢谢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以后你陪不了妈妈，还叫我帮忙呀！”他说完又踏踏踏回去玩自己的去了。

　　看着和他妈一个哄人调调的儿子，钟湛拿眼瞟过来，“苏禾禾，你有衣钵传人了。”

　　苏禾禾捶着沙发笑得更大声了，她儿子太好玩儿了。

　　——

　　后两天的考试也一切顺利。

　　政治，物理，化学，每场出来，依旧是那句“正常发挥”，听在曹大姨三个家长耳里，仿若听到天籁之音，最好听不过了。

　　高考结束后，钟湛又年后去燕城上任，苏禾禾本来还想趁着有段时间，和亲朋家人来个悠长缓慢的道别的。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燕城那边连催了数次，最后定下来钟湛要在一月五号前到燕城走马上任。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钟湛交接汝城这边的工作，就得非常抓紧了。

　　之后他忙得二三天不回家都是常态了。

　　这样家里打包行李这些活根本就指不上他了。

　　好在苏禾禾有三个小弟，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都是大小伙子了，这些活儿他们完全能担起来。

　　先把用不到的行李打包好，剩下的过日子还要用，就只能等临行前再弄。

　　这期间苏禾禾也抓紧时间多回了几趟娘家。

　　高考完，苏立辉就说了，他百分百考不上。他对考大学没那么执着，唯一就是觉着对不起苏立东对他的付出。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工作！

　　苏立辉自己都不看好, 丁月英这边也死了心。

　　自家儿子是块朽木，她在旁边看得真真的。苏立东要只管自己和朱巧玲学习，省多少力气。

　　苏立东大半时间都是抓着苏立辉给他开小灶, 朱巧玲那里是遇到不会的才给她讲一讲的。

　　所以，丁月英母子担心的是，别因为苏立辉占用了时间, 让朱巧玲也考不上就太对不起了。如果不是要帮苏立辉，有苏立东全力辅导，朱巧玲考上的把握会更大些。

　　带着歉意，苏立辉在家都勤快多了。

　　两年前他高中毕业，丁月英本来想提前退休，让苏立辉接班儿的。可丁月英也才四十四岁, 葡萄上托儿所也不用人看了, 她这个年龄退下来回家怕会闲得受不住。

　　最后还是苏立辉说小伙子吃点苦不怕，给苏立辉在厂里找了个临时工先干着。商量若谁有工作要卖就买下来，没有就等丁月英年龄到了退休接班也行。

　　这次为参加高考, 三个人都请了假。

　　苏立东和朱巧玲是正式工作，又都是各自岗位上的骨干，单位里都希望就是他们考上大学, 将来毕业也能返回原单位。如果接受，两人是可以带着工资上大学的。

　　大学都还没考上，说其它还嫌太早。高考后, 苏立东和朱巧玲第二天就返回了工作岗位。

　　苏立辉是临时工，请假后就没班上了。从去年后，返回的待业知青太多了, 一个临时工空缺都竞争激烈。

　　不过之前家里都商量好了, 到时家里苏立东和朱巧玲只要考出去一个, 他们都不准备保留原工作，苏立辉就可以顶班的。所以，他就是考不上，也会有班儿上。

　　高考后他暂时先闲在了家里，做饭他虽然不会，可买菜打扫卫生这些他都接了过来。另外接送小葡萄上托儿所也是他。

　　这么几年，当初的鲁莽不知感恩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褪变成了苏家真正的一份子。不然苏立东也不会花那么多精力想给他推起来，连退路都给他安排上了。

　　苏家人没一个滥好人，但你真心不计较地做了一，他们一定会大方还你二。

　　不过丁月英还是很忐忑。这几年他们娘三个从苏家得到的太多了。以前百般算计也得不到的，后来放下不惦记了，和苏家人将心比心了，苏家人却不用你说就给你捧了过来。

　　也才明白，做人少些计较，多些诚意，并不会真吃亏。转换了观念后，更明白了做人不要贪心不足。

　　所以苏芳芳和石干事回娘家时，丁月英拉着女儿女婿就说了心事，“芳芳，小石，立东的工作给立辉顶班儿就白瞎了。立辉顶班儿只能进车间当工人。可立东的工作卖给懂技术的，考核过了人就能进技术部门，这可能卖不少钱呢。

　　巧玲的工作就更不能要了。只给人做了几顿饭，帮照顾了几天孩子，就敢拿人工作，叫朱家人看着像啥？咱凭啥拿呀。我觉着还是我退休，让立辉接班吧。你弟也和我说他想这样。”

　　苏芳芳和石干事听了都赞成丁月英的想法，苏家给的太多了，再拿真的受之有愧。

　　于是商量好了，等高考成绩一下来，苏立东提出顶工作前，丁月英就先把退休办了。

　　这事必须先斩后奏，不然苏立东要想说服人，他们个顶个谁也招架不住，最后还得按着苏立东的意思办。

　　这边娘三个想着不要人的工作，那边却有人惦记了好一阵子了。

　　高考一结束，郭兰香就接到了二儿子电话。

　　自打二儿子娶了媳妇儿，郭兰香就当这个儿子舍给他岳家了。看他不年不节的来电话，她一想就知道又有事想家里给他们夫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