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小妹， 你为什么要把法子献给朝廷？”等林泰他们离开，简方桦和简方榉他们忍不住问出来了。

　　“哥，你不是担心我们造出来的纸太好， 对我们不利吗？如果朝廷同意了我刚刚的要求， 那我们不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吗？”简秋栩解释道。

　　简方桦脑子灵活， 眼珠子一转， 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对啊， 小妹！法子献给朝廷好！”

　　大堂哥有些懵，“小堂妹，万一朝廷不同意呢？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造纸了？”

　　听到简方榉这么一说，爷爷大伯他们也有些担忧。现在族人都等着造纸赚钱，万一朝廷不答应， 那他们不就是功亏一篑，白费功夫了吗？

　　简秋栩安慰道， “放心大堂哥，朝廷不同意我们就不把法子献给朝廷，并不影响我们造纸。只是到时候要李掌柜主家多关照些了。”

　　李诚点点头，“好说好说。不过， 我看啊， 简姑娘的要求朝廷会答应的。端长平是齐王的部下，皇上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答应简姑娘的要求的。简姑娘，没想到你认识端将军和林统领，好运啊。”

　　林统领， 看来她猜的没错了， 拿走了她弓。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当今圣上了。如今她的弓、弩立了功，她这个小小的要求怎么都会应许她吧？

　　“允了！”武德帝还没等端长平说完话， 就拍板了，“这件事就按她的要求，不公开。端将军，你去找户部签转让文书，尽快给到她。”

　　端长平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要花一翻功夫，没想到圣上就这么轻松拍板了。

　　“林大人，这简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皇上好像对她特别关照。”出了御书房，端长平忍不住问林泰。上次他遇刺时，皇上听到救他的人是简姑娘，就没有打算追查她了。现在听到简姑娘要把造纸方法献给朝廷，还列了奇怪的条约。皇上还没听完，问都没问就拍板了。这也太奇怪了？

　　林泰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端长平皱眉，“有什么不可说的，莫不是……”

　　林泰看了他一眼，“莫不是什么？”

　　端长平悄声说，“莫不是简姑娘是皇上遗留在外的小公主？”

　　林泰哭笑不得，拍了端长平一掌，“长平，你这脑袋想什么呢？别乱想了，不是！圣上如此，是有其他原因，什么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以后简姑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跟圣上汇报就行了。”

　　林泰的话让端长平更加迷惑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了齐王府。

　　院子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端长平顿了顿脚步，朝着他走了过去，“三公子你有事找我？”

　　“郢州，你不用陪我去了。”端均祈淡淡地说了一句，全身的黑衣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有四分之一胡人的血统，他轮廓带着些锐利。淡淡的绿色的眼睛带着寒意，普通人是不敢直视他的。

　　“这可不行，此去危险重重，长平不放心三公子一人前往。”刚刚出宫前，武德帝语重心长地请他好好保护三公子，他怎么能不去。而且三公子去郢州，肯定会在那度过二十岁生辰。明、慧大师说三公子二十岁有大劫，他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前往郢州。

　　“自会有人与我前去。”端均祈拿出一封信件，“明天你带此信回边关，若我回不来，再交予父王。”

　　端长平不接，跪地，“三公子，长平不回边关。王爷有令，让我保护三公子。”

　　端均祈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如今你是我的属下，听从的是我的命令！”

　　端长平无法，只能接过信件。这次从边关回来，三公子让他有些摸不透了，这次连原因都不说就让他回边关。端长平心中着急，转身就要走。

　　“你不用去找我大哥二哥，我的劫难，我自己会渡！”端均祈冷淡的神情突然变得更加锐利！他仿佛被牢笼束缚的猛虎，势必要挣脱牢笼注定的命运一般。端长平心中有些震撼，久久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端均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雪地中。端长平拿着那封烫手的信，不知道该怎么办，脚步前前后后踱着，而后匆匆寻找世子端均熠。

　　等端均熠带着端长平赶往端均祈院子时，端均祁已经人去楼空。

　　端均熠气急，“三弟这是真的想要自己扛？长平，你速速前往郢州，暗中护着他。这信给我，等他回来，我当着他的面给他烧掉！”

　　端长平应声，纵身出门骑上了马，追了上去。

　　“端施主，你来了。”护国寺禅房内，打坐的明、慧若有所应，睁开了眼。

　　禅房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端均祈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看着面色沉静的来人，明、慧忍不住叹了口气。

　　端均祈缓缓地走了进来，“明、慧大师为何叹气？是已看出我有去无回了吗？”

　　明、慧摇头，“老衲是因施主所受的苦难心有不忍。”

　　端均祁笑了声，声音里有着嘲讽，“明、慧大师倒是慈悲，可上天并没有这份慈悲。”

　　明、慧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所以依然给了端施主一线天机。”

　　端均祁抬头看着禅房中间的活佛，嘲讽地笑了声，“天机，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明、慧平静地看着他，“即使如此，端施主也未曾放弃找它不是吗？不然，端施主不会过来找我。”

　　端均祁沉默良久，转身，“我不相信我胜不过它！”

　　**站了起来，叹了一声，“端施主，郢州，或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离去的身影顿了顿，而后坚定地离开了。

　　看着遗留在桌上用彩纸叠成的螺旋方块，明、慧闭着眼睛诵起了诗经，阿弥陀佛。

　　**

　　“来，小姑姑今天教你们做一个好好玩的玩具，看着哦！”

　　简秋栩拿出一张纸，把它裁剪成A4大小的纸，而后把它分成四等分，裁剪出自己所要的大小，再把它们一一连接起来。在家里四个小孩亮晶晶的专注眼神下，慢慢地叠起了三角形，三角形组成了正方形，正方形一层又一层，直到三角形无法在折下去。

　　简秋栩剪掉最后那一点纸，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与明、慧禅房里一模一样的螺旋方块。

　　“看着哦！”简秋栩推动螺旋方块，正正方方层层叠叠的正方形变成了花朵的模样。

　　小和淼他们惊讶地哇了一声。

　　简秋栩把手松开，变成了花朵的螺旋方块又自动变回了刚才的模样。

　　“哇！”几个小孩又惊讶地哇着！

　　小和淼着急，“小姑姑，给我给我，我要玩！”

　　“我也要玩！”和森和溪他们也嚷着要玩。

　　简秋栩点了下几个小孩的小脑门，“好玩吧？”

　　几个小不点猛烈点头。

　　“想要玩，自己动手。来，小姑姑教你们，做好了，小姑姑有奖励！”

　　听到奖励，几个小孩一个比一个积极，自己动手裁剪起纸来。

　　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纸张，简秋栩偷偷笑了笑。她也不指望家里的几个小不点能做出什么来，只是想要他们学会动手而已。

　　坐久了脚有点麻，简秋栩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门。

　　如今已过立春，天气渐渐回暖了。简秋栩看了看天气，到茅草棚找爷爷和大伯。

　　茅草棚里，爷爷和大伯在帮她磨着玻璃珠子。昨天简秋栩拿出那几块玻璃，花了一天才磨出了一颗差不多的珠子，手都差点磨出皮了。爷爷他们看不过，拿过去帮她磨了。

　　听着那吱吱地摩擦声，简秋栩觉得牙齿都要酸倒了，要是能知道做出玻璃的那人就好了，说不定能让他做出玻璃珠子，现在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爷爷，竹子浸泡的时间到了，可以让族长爷爷起竹子了，我们先试试法子。”如今没雪没雨，正好是尝试造纸的好天气。

　　“我去跟族长说！”大堂哥一听，立即扔下手中的锤子，锤子砸到木桶上，溅起了一堆木屑。他也不理，踩着木屑就跑了。

　　“看你大堂哥，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秋栩，你可不要学他。”大伯被溅了一头的木屑，骂了几声大堂哥。

　　简秋栩偷笑，“不学，绝对不学。对了大伯，我弟和小和鑫大概几时回来？我去接他们。”

　　新年一过，春天已来，学院自然也开学了。

　　简秋栩答应过简小弟今年会让他上学堂的，所以早早地就拜托简方云找了学院的院长，给他们报了名。小和鑫今年五岁了，正好也到了读书的年龄，简秋栩便让简方云一起给他报了名。等过两年小和森小和淼年纪到了，也让他们读书去。

　　简家人和简秋栩一样，并不在意他们读书能不能做官，认字明理就好。

　　“方云跟我说是巳时三刻下学，现在差不多了。”学院就在县里，离万祝村近，他们中午放学就回来。

　　“那我去接他们！”

　　简秋栩还没见过古代的学院，简小弟和小和鑫报名入学的时候她没空过去，现在正好有时间，顺便看看学院环境。

　　“姑娘，方樟小少爷一定很高兴。”覃小芮见她出门，立即跟了上来。回到简家这么几个月，覃小芮和苏丽娘依旧尽职尽责地做着她们的工作。不过与在广安伯府不同，覃小芮胆子更大了，苏丽娘也更加开朗了。

　　苏丽娘在广安伯府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一些手艺，尤其擅长做衣服。最近她家几个嫂子和她姐都在跟着苏丽娘学做衣服，简秋栩和家里的几个小孩有福了，新衣服多了不少。

　　自从有了香皂，家里条件改善了不少，简秋栩此刻打起了房子的注意。机械蜂鸟卖的钱，足够让他们家建一栋好房子了。毕竟一直与覃小芮和苏丽娘挤在一个房间也不好，大家都需要有私人空间。既然赚了钱，改善生活条件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建房子的事还是要等等。

　　“那肯定，他知道能去书院读书，都开心了好几天了。”简小弟自从知道能上学院读书，整个人都坐不住了，这几天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兴奋。

　　“汪！”跟在简秋栩身边的简sir突然对着不远处大叫一声。

　　旁边的覃小芮吓了一跳。

　　简秋栩抬头朝简sir叫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仿佛与身后的树木融为一体。

　　简秋栩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就在自己身上。

　　暖暖的又淡淡的

　　不知怎么地，简秋栩心中涌出难过的情绪，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她不自觉地朝那人走过去，那人却迅速消失了。

　　“姑娘，你怎么了？”覃小芮担忧地喊了她一句。

　　“没事。”覃小芮的声音让简秋栩回过神来。简秋栩心中有些惊讶，她的情绪来的太过突然，真是奇怪。爷爷过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难过的情绪了。

　　“那人是谁啊？站在那里，怪吓人的。”覃小芮害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不知道。”简秋栩摇了摇头，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人是谁。

　　只是此刻她的情绪里还遗留着些难过，忍不住又看了看刚才的那人所在的方向。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简小弟远远地喊了一声她，带着小和鑫跑了过来。

　　简秋栩收回了视线，“过来接你们啊，没想到来晚了，你们都自己回来了。怎么样，学院好不好？”

　　“好！”小和鑫特别开心地应了声。

　　只是简小弟与简秋栩想的相反，没了前几日的兴奋，反而有些蔫蔫的。

　　“怎么了？你不是很想到学院读书吗？怎么不高兴了？”简秋栩疑惑，“在学院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简小弟有些委屈，“二姐，院长把我和小和鑫安排到一起了。老师讲的我都学过了，他教的还没你教的好。”

　　“那是院长不知道你已经学过了，明天让方云哥跟院长说一下，让他把你安排到别的班。还有啊，二姐教的肯定没有你老师教的好。你第一天上课，老师讲的显浅一点也是正常的，后面肯定会教的多。到时候二姐都不会的。”

　　“真的吗？”简小弟眼神戴着希冀。

　　“当然了，什么都要由浅及深的，哪能一下子就给你教难学的东西。还有啊，你学过了，其他小朋友没有学过啊。老师要照顾他们的。”她小弟学东西太快了，原本期待着老师会给他教新的东西。现在期待的与现实不一，心情自然有落差了。“老师教的慢，不影响你自己学新东西啊。遇到不懂的去问老师，老师也会帮你解答。老师解答的总会比二姐好。要是你觉得他解答的不好，还有院长啊，你现在是学院的学生了，也可以去问院长的。”

　　他第千盼万盼才上了学，可不能打击了他学习的积极性。

　　“对哦！”简小弟脑袋歪了歪，瞬间想通了，“那我回去自己看书，不懂就去问老师！”

　　“这才对嘛！”简秋栩拍了一下简小弟的脑袋，“老师教的重要，自学也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