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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她这么说, 食客自然明白过来, 她弟弟妹妹都改了姓了,可有那样的爹和继母谁还乐意叫徐家食铺。

  不过这话还是被有心人传到徐屠户耳中了,徐屠户觉得今年日子过的一直不顺, 尤其大女儿嫁人后这日子就更不顺了,眼瞅着大女儿的食铺生意红火, 而他的猪肉铺子的生意按说到了这个季节该好了起来了,可最近买卖却越干越差,生生将人急的不行。

  偏偏回去罗氏又跟他叨叨徐容绣将徐家的手艺带去宋家赚银子这事, 他心情更加烦躁。于是在罗氏又一次絮叨的时候他气的出了门,熟门熟路的去了一处小院,

  罗氏这些日子自然瞧出徐屠户的不对劲儿来, 可她偏生身子不舒服,便让徐光宗跟着瞧瞧,徐光宗跟着去了, 亲眼瞧见一个年轻女人给他爹开了门, 回来与罗氏一说, 罗氏差点就气炸了, 顿时明白徐屠户如今生了什么心思,当初她可不就是这么入门的?

  可如今她在家里地位不稳,罗氏只能盼着身子快些好起来,凭着自己仅剩的几分姿色再将男人笼络回来了,否则日后她的日子恐怕难过。

  罗氏着急上火的时候,宋家的买卖却干的有声有色, 一天四十只烤鸡不到中午就全都卖完。

  进了九月中旬的时候,徐容绣贴了红纸出去,开始卖麻辣烫了。

  麻辣烫这东西冬天吃的过瘾,关键价钱也不贵,怀里揣个十文八文的也能吃上一顿。毕竟麻辣烫青菜豆芽的居多,有吃肉丸子的也少一些。底料是徐容绣亲自熬制的,一熬出来就香气扑鼻,来买烤鸡的人闻了顿时食指大动,反正等烤鸡的时候也是等,不如要上一碗麻辣烫尝尝鲜。

  这一尝可了不得,味道实在是太好,简直要将人舌头勾下去,一碗下肚这人当即又买上两碗打算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有人开了头后头买卖便好做,尤其是等着烤鸡的时候旁人吃着你能不馋?而且一只烤鸡一百五十文,麻辣烫你每样菜都要点才能多少钱。买买买,一人买上一碗吃着。

  田友水在前头乐呵呵的忙着,徐容绣和田氏连同蓝容菲在后头忙碌,田友水收碗筷的时候又瞧见那日的小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瞧见田友水看他飞快的笑了笑就跑了。

  徐容绣往前头送东西的时候见他眉头皱着,便问,“怎么了?”

  田友水摇头,“总觉得那小子奇怪的很,那日就扒门缝往里瞧,今日又过来探头探脑。”

  “没进来吃东西?”徐容绣问。

  “没有。”田友水道,“看来这几日这边别离了人,万一是想使坏的呢。”

  他话刚说完,那小子竟又回来了,徐容绣一抬头正看个正着,那小子没想到徐容绣出来了,惊了一下飞快的跑了。

  徐容绣冷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

  “谁?”田友水奇怪。

  徐容绣没说,只嘱咐道,“这些日子表兄多注意些,别让陌生人接近后厨。”

  回到后头徐容绣就在琢磨这事儿,难道浮云老道脚伤好了又想出来报仇了?

  想到浮云在本县的名声徐容绣觉得有必要为民除害让善良的老百姓看清他的真面孔,不过眼下忙碌,恐怕还得过些日子了。

  好在浮云那边畏惧徐容绣,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动作。天气渐冷,无论是烤鸡还是麻辣烫都卖的红火。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数收益,每数出一两银子来,全家的笑意便多几分。

  待数完铺子里的银子,宋子遇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然后递给徐容绣,“这是为夫赚的。”

  徐容绣知道宋子遇每日抄书,也不惊讶,拿出来一瞧,竟也有二两银子了。倒是蓝容恩觉得不好意思,“我写的还不好,书铺不收。”

  宋子遇却安慰道,“容恩字写的不错,进步很大,听说夫子都夸你有天分,写字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你且多用些功夫,功夫到了自然也就成了。”

  蓝容恩得了姐夫的夸奖顿时羞涩的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容绣对宋子遇说了浮云让人去铺子前面去查探的事情,宋子遇顿时皱起眉头,“他到底想做什么?”

  徐容绣嗤笑,“估计想报那次我伤了他的仇呢,当初他与罗氏坏容恩的名声这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居然又想出来捣乱,真是和罗氏一般不长记性。总得想法子让他知道厉害,否则真说不准哪日他又仗着自己在县令的声望搞事情。”

  宋子遇一想也是,他琢磨一下,然后对徐容绣道,“如今快到九月底,眼瞅着过年也没多少时日,这些日子让表兄惊醒些,等书院旬休的时候我想法子将浮云约出来与他谈谈。”

  “与他谈谈?”徐容绣看着宋子遇,觉得自己这夫君就是芝麻馅的汤圆,咬开一口不仅是黑心儿的还烫嘴。

  她不禁笑道,“行,那就交给你了。”她顿了顿,“那狗东西还不知害了多少人,夫君放手去做就是。”

  宋子遇既然答应了媳妇将这件事办妥,第二日出门的时候便一脸的郁闷好像被欺负的小媳妇,躲在宋家胡同口的小道士瞧见回去与浮云说了,浮云冷哼道,“果然,老祖宗都说了,以夫为天方为正统,宋家如今女强男弱,初时宋秀才或许觉得媳妇长的好看什么毛病都能容忍,时间长了哪可能没有芥蒂。男人啊,要脸呢。哪可能真的容许一个女人骑他脖子上屙屎屙尿。”

  小道士连连点头应是,浮云瞧了他一眼,手突然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笑道,“怎么,笑的这么荡漾,又想了?”

  小道士一听这话赶紧摇头,脸色煞白。

  浮云也不介意,站起身来哼着小曲儿出去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就算现在得不到那也是早晚的事。他低头瞥了眼自己有些不自在的脚心中难免记起之前被徐容绣算计的事来。

  这些日子他在道观中养伤,虽说香火不少,可总归是被下了面子,觉得丢人,要是小秀才肯配合就好了。到时候小秀才得自由,他能得女人,两全其美的事情。

  宋子遇,其实是注意到每日有人偷偷跟着他的,他也不以为意,每日一副苦恼的样子出门。甚至还路过胡同口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嘟囔说该买本女戒给自家婆娘瞧瞧,整日管东管西像什么样子,除了一张脸能看怎么瞧都像男人婆。

  时间久了,浮云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想。

  到了十月初的时候浮云觉得时机成熟终于忍不住约宋子遇出来了,宋子遇一瞧机会来了,先是义正言辞推拒两次,最后才应了浮云的约。

  浮云自视甚高,在清河县颇有威望,他让小道士去找宋子遇说了时间地点,便暗暗打算到时候怎么说。

  宋子遇见那小秀才走路不自在,便多问了几句,哪想那小秀才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秀才公,求您救救我吧。”

  宋子遇眉头一挑,“小师父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便是。”

  小道士双目含泪,瞧上去可怜极了,“那次师父让我哄骗宋太太去酒楼,是我的不对,后来师父发了疯将我……我好歹是一介男儿身,竟被他当成女儿般糟蹋,求秀才公救我。”

  宋子遇看着他目露惊恐,连连摆手,“我如何有本事救你,不成的不成的。我要是有本事救你,还至于被我娘子……”他赶紧住了嘴,叹气道,“看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小道士眨眨眼,抹了把眼泪,失落道,“那,那请秀才公千万不要与我师父说。”

  “这是自然。”宋子遇道,“谁让我们都是下面被压的那个呢。我懂,我懂。”

  小道士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个怕婆娘的软脚虾。

  软脚虾应了浮云道长的约,答应旬休的时候与浮云一同到酒楼喝酒。

  到了晚间宋子遇照例与徐容绣说说话,待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徐容绣简直想锤他了,“我什么时候压你了……”

  宋子遇害羞的捂脸,“没有吗?”

  徐容绣坚决不承认,“没有。”

  “那咱们今晚就试试。”宋子遇说着将人直接抱到她身上去了,然后眼睛一闭,一如成亲当晚那样,“来吧,娘子,为夫给你压。”

  徐容绣扑哧一声笑了,“可惜今夜大姨妈将至,夫君自行解决的好。”

  宋子遇傻了眼,这弓都拿来了,才告诉他没有箭。

  最毒妇人心!

  幸亏没告诉自己娘子为了取信浮云还说了不少娘子的坏话,不然晚上估计连被窝都不让他钻了。

  到了旬休的日子宋子遇果然应了浮云的约去了约好的酒楼,因为上次惨痛的经历,浮云这次换了一家酒楼,而且浮云这次没带小道士,似乎往日那些不愉快也没发生过。两人果真如之交好友般喝酒谈天。

  宋子遇是读书人,涉猎又广,又时常听徐容绣说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与浮云吹牛逼倒是很合拍。两人相见恨晚,要不是岁数相差太大,浮云差点都要跟他拜把子了。宋子遇瞅着浮云一张老脸恶心的差点吐了隔夜饭,忍着对浮云的恶心继续与人虚与委蛇。

  席间宋子遇喝了点酒,絮絮叨叨的说了他娘子多么多么的凶悍,多么多么的可怕,可把浮云气坏了,“这样的女人就该赶去庵里做尼姑。”

  宋子遇也愤愤不平,说着说着直掉眼泪,“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可怜我如今身有秀才名头却被个女人压在头上,实在愧对圣贤。”

  浮云眼见着宋子遇如此,心中连连冷笑,心道徐容绣,瞧把你能耐的,男人都看不住了吧?浮云心中冷笑面上同仇敌忾,两人一顿饭下来,感情增进不少。

  宋子遇脸上因为喝了酒红扑扑的,一张俊俏的脸更加好看,浮云看的有些呆了,觉得宋子遇夫妻俩都是尤物,竟都这样好看。他心中微动,也知这事急不得又与宋子遇约定下次旬休的时候邀上几个好友一起来此喝酒这才分别。

  待出了酒楼,宋子遇眼中哪还有一点酒色,他没回头径直回到家中然后大吐特吐。

  特么的浮云那油腻腻的眼光,实在太恶心人了。

  不过即便如此宋子遇也未与徐容绣说起这事,徐容绣如今忙着呢。比起烤鸡每日限量四十只,麻辣烫却是不限量的,从农户那收来的青菜当日都能用的一干二净。只不过临近冬日青菜减少,麻辣烫多是豆芽豆腐白菜菠菜之类的东西,都不怎么值钱,于是她又趁着下午人少的时候去了买剁了肉搓成丸子。她也不贪多,晚上到了时辰便关铺子回去休息。

  饶是这样从开业至今收益颇丰。

  而且如今还面临一个问题,随着来吃麻辣烫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小铺子有些小了,徐容绣便让田友水打听附近有没有转让的铺子,若是有便及时买下,倒是扩大店面。

  许是他们运气太好,隔了没几日,食铺隔壁那间早餐铺子便要转让出去,徐容绣也认识那老板,便谈了价钱买了下来。心里一琢磨便将中间开了门,大门直接封了起来,这样只一个出口进入来往也能看顾着些。

  眼瞅着生意太忙,徐容绣又让田友水回去问问能不能将他弟弟田友德叫来帮忙,工钱一样,每月给一两银子。

  一个月一两银子已是不少,当日田友水便让送菜的人去他家里带了话,第二日田友德便包袱款款的来了。两人都成了亲,正是努力挣钱的时候,有这机会如何不珍惜,于是兄弟俩便在铺子里住了下来,顺便看着铺子。

  转眼又到了旬休的时候,宋子遇想到今日的计划,脸上表情有些丰富多彩,徐容绣奇怪道,“怎么?”

  宋子遇委屈道,“娘子有所不知,那浮云看人的眼神让人发毛。”

  徐容绣扑哧一声,低声道,“难不成他看上夫君了?”见宋子遇脸色微变,她叹气道,“难怪啊,上次他喝了那样的药将他徒弟给办了,说不定从此好上这一口?”

  瞧着宋子遇的脸越来越黑,徐容绣黑心眼儿道,“也是,夫君长的俊俏,我瞧着都恨不得扑上去,更别说那牛鼻子老道了。”说着她拍了拍宋子遇的肩膀道,“夫君你要加油,争取这一次便将浮云老底掀了。”

  宋子遇酒量大,上一次喝酒为的就是探探浮云的酒量,如今再去自然不是与他虚与委蛇了。

  不过一想到浮云曾经算计自己媳妇,宋子遇就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叫上几个与自己交好的秀才早早的便去了那酒楼,宋子遇事先并未说他的计划,但几人听说是与浮云道长喝酒,还觉受宠若惊,宋子遇又怎好提前做那坏人。

  过了一会儿浮云道长来了,带着小徒弟一起。见了宋子遇似乎还颇有怨念。浮云只当没瞧见,与宋子遇开心的交谈起来。

  酒菜上来,几人推杯换盏,说话也随意了一些,宋子遇看着老实,却时不时的找机会带头给浮云敬酒,那几个书生本就钦佩浮云道法高深,自然也纷纷敬浮云喝酒了。

  浮云几杯酒下去,说话更加随意,他双眼迷离,瞧着宋子遇道,“想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仪表堂堂啊,县里好些姑娘见了我都朝我抛花,岁月不饶人啊,年纪大了,被人嫌弃了。”

  几个书生觉得浮云的话有些轻浮了,可转瞬又释然了,谁还没年轻的时候,理解理解。

  宋子遇倒是很感兴趣,眯着眼在他二旁问了一句话,浮云斜睨他一眼,继而笑了,拿手指头点了点他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看着老实竟然这样……”

  宋子遇眼睛迷离,看上去更加文弱了,“道长不愿说就算了。”然后还脸红了。

  浮云见他脸红了,顿时又笑了,“你可真够坏的,既然你想知道,那贫道便与你说说。”

  一旁浮云的徒弟见他什么都说,急忙提醒他不要乱说,可浮云喝了酒正在兴头上哪会听他劝阻,一巴掌扇过去,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小道士恨恨的瞪了宋子遇一眼,觉得这书生坏透了。

  宋子遇见他瞪着自己委屈的朝浮云道,“道长,我似乎惹了你徒弟不高兴了……”

  浮云一听顿时皱眉,指着门口让小道士出去。

  宋子遇无辜的朝小道士笑了笑,“小师父先出去吧,别耽误我们和道长喝酒。”

  小道士气哼哼的出去了,却不放心在门口听着。

  就听里头浮云道长豪气冲天道,“想当年我浮云御女无数,最高的记录一天连御七女,皇上估计都没贫道快活啊。”

  小道士听了顿时皱眉,只盼着那几个书生也喝多了没往心里去。

  屋里几个书生听的眉头直皱,其中一个名唤高元化的书生刚想开口责问就见宋子遇朝他微微摇了摇头,高元化不知自己好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浮云想起年轻时候的辉煌战绩说起来滔滔不绝,什么夜御七女,什么与小妇人颠鸾倒凤,真是粗俗不堪。

  宋子遇见他的确喝高了,接着又叹气道,“我那悍妻,实不相瞒,如今我已然后悔,当日有人劝说我家说小舅子蓝容恩克父克母最是大煞之人,我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如今宋家哪还是宋家,分明是他们三姐弟的天下了。”

  浮云一听,嗤笑道,“什么大煞之人,这你也信。要是克父,他爹如今不还照样活的好好的?”他神情倨傲,没有注意到宋子遇越来越冷的眼神,继续道,“实不相瞒,当日你媳妇的丈母娘拿了钱来求的我,让我配合他将人赶出去,没想到你老丈人那傻货居然也信了。”

  外头徐屠户捂住小道士的嘴听着里头的谈话,暴怒不已,他还道女婿叫他来这做什么,竟然是为了让他听这个的。

  徐屠户抬脚刚想将门踢开,就听里头浮云色眯眯道,“你都不知道,那罗氏年纪虽然不小,一身皮肉倒是鲜嫩的紧,难怪你岳丈宁愿宠着她也不乐意疼闺女了。啧啧。”

  徐屠户脸越听越黑,闻得此言已是暴怒,一脚将门踢开,又将小道士摔在地上。

  屋内一静,浮云的话也止住了,他呆了呆看着徐屠户,再瞧瞧宋子遇,酒顿时醒了大半,额头上冷汗直流,目露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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