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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一件事。

  他有着前两世的记忆,而那两世皆过得不如意。

  第一世,他安安分分活着, 对任何人都报以理解和善意, 得来的不过是诬陷和横死。

  第二世,他依然那样,错以为你给予别人什么, 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结果是那般讽刺,照样落得个惨淡的下场。

  在这前两世里, 他对其他人都没有留恋,唯有两个人,让他始终抱有遗憾。

  第二世中,是那个平日里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暗中窥视他的小哑巴暗卫,在他被人毒害前,她却以身挡刀, 死在他怀中。那时他便立誓,若有来生,他定会护她一世安稳……也就是在那时,他开始怨憎这天道无情。

  既然天不容他,他便从此逆天而行!

  人若阻他,他就屠尽世人。

  魔若挡他,他就灭了那魔。

  神若拦他,他就诛天弑神。

  或许是造下杀孽太多,再次醒来时,他的眼睛从此就见不得强光,就如同那些神神道道的术士所言,这是天道的惩罚……

  再后来,他无意中认出了第二世那个小哑巴,并且将她护在身边。心底仅存的,便是再往前的第一世,留在记忆深处的那个身体虚弱,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病态,眼神却异常明媚的女子。

  ……他曾经的王妃。

  没有察觉到他的失神,在魏谨言看苏九凰的时候,她同时也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进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苏放鹤身边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广袖长袍,玉簪束发,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一双眼睛被遮住了,冠玉般的面上表情清清淡淡的,带着一抹雅致的浅笑徐徐看过来,在这溶溶夜色中彷如天上谪仙。

  两人同时愣了下。

  一是因为都立时明白过来在牢房中见到的人就是对方,二是……因为看清了对方的容颜。

  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后,魏谨言很快就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除了握着扇柄的手稍稍攥紧了些,几乎看不出异样。

  苏九凰却是看着他呆了好半晌。

  刹那间,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世人都说绝色有两种,皎皎月华,倾城雪色,然而这些在她看来,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仅是那样含笑看过来……

  她就心旌动摇,目眩神迷。

  直到苏放鹤促狭地笑出声,调侃道:“九凰,可是我这侄儿太过显眼,你瞧你都看得目不转睛了。”

  听清他的话,苏九凰的脸上倏然染上一抹绯色。

  “义父!”她娇嗔一声,偏过头不敢再看那白衣公子。

  婢女锦绣早就满目惊艳,呆在原地了,以至于苏九凰忍不住暗中掐了她两把才猛地回神,红着脸扶着自家小姐进去。

  袅袅娜娜在魏谨言旁边的位置坐下,苏九凰时不时飞快看他一眼,却突然发觉,他正在看着自己。隔着一道白纱,她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情绪,只依稀觉得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

  她心头隐隐有喜悦。

  月光从厅堂外流泻进来,落下一地银霜,他的身影投在桌上,乌漆漆地一片,她没敢再直视他,便小心而雀跃地看着他的影子,满心欢喜尽系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问:“你身子可好些了?”

  她觉得这句话很奇怪,但只顾着脸红心跳的她一时没有想明白,轻轻点头:“还好。除了偶尔有些咳嗽体弱,没有什么大碍。”

  他动了动唇,温声道:“那便好。”

  一旁的苏放鹤眼珠乱飘,倒是难得抓住了重点:他有告诉过魏谨言,苏九凰身体不好的事?

  不过他的思维跳跃得太快,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盘算着自己今日找魏谨言过来果然是对的。

  魏谨言自小被鬼医魏清培养,才识自非寻常人可比,苏九凰虽生在将门,但她的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对她的要求一向很高,是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何况,她与魏谨言同样学过医术,两人随意说起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起,看得苏放鹤心花怒放。

  在他看来,一个是空明流光,一个是美人一方。

  这两人肯定有戏啊!

  “谨言,你看我这义女与你可真是谈得来吧,上次你在冀州我说与你介绍的人,就是她。”苏放鹤意有所指地看着魏谨言。

  燃烧的蜡烛滑落一滴烛泪,火光跳动中,魏谨言薄唇微抿,没有出声,似乎完全没有领略到他话中有话。

  而在苏放鹤的揶揄中,苏九凰含羞低下了头。

  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的。

  她心中狂喜,随即颦了颦眉,暗忖那个奇怪的女人果然没有骗她。

  见魏谨言不说话,苏放鹤不死心,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意思,再接再厉道:“谨言,我看你过了今日就十九了吧,你也该……”

  说话间婢女上前奉茶,魏谨言随手端来,刻意打断他的话:“不知王叔何时收了义女?”

  除了行军打仗时,苏放鹤就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人,用湛清的话来形容就是单蠢得过分。被魏谨言一岔开话题,他当即忘了原来要说什么,抬了抬下巴:“三年前吧,九凰的父亲托孤于我,我寻思着反正我也没有儿女,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况且这丫头懂事得紧……”

  他的言辞间对苏九凰是毫不掩饰的赞誉,苏九凰不禁掩唇轻笑,嗔怪道:“义父谬赞了。”

  魏谨言淡笑着听着,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偷偷斜睨他一眼,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上次在牢中见到他时,他一直用手覆盖住双眼,所以她才没有太过在意他,以至于那时没能认出他。

  大抵是因为她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连粗神经的苏放鹤都感觉到了,纳闷道:“九凰,你老看谨言的眼睛作甚?怎么,你嫌弃他这样的?”说到最后,他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虽然自己侄儿他经常损他,实际上苏放鹤还是真心疼爱他的,几乎把他当作自己半个儿子了,若是有人敢对他看不上眼,哪怕那个人是已经相处三载的义女他也不肯善罢甘休。

  “……”苏九凰一阵语塞。苏放鹤的心思显然与她不在一个频率上。

  “不、不是!”瞥一眼神情不变的魏谨言,苏九凰近乎迫切地解释,生怕他会误解:“我只是好奇……公子的眼睛是怎么……”

  她有些说不下去,总觉得这样对他是一种冒犯。

  “魏某生来就带眼疾,不必在意。”魏谨言品了口茶,语气平淡。

  苏九凰这才放下心来,转念间,她又想起在牢中时,他怀中躺着的那名女子,神色微僵,一双清亮的眼里忽而染上几分阴郁。

  魏谨言正兀自出神,苏放鹤则根本在状态外,谁也没有注意到。

  ***********

  在苏放鹤的别院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待到魏谨言回去时,已是深夜。

  沉默了一路,迈步踏入大门时,湛清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可是那苏九凰有何不对之处?”

  他没看错的话,自家主子在看到那位镇南王的义女时明显愣了一会儿,后来好几次听到她的话都心神恍惚。他极为擅长掩饰,才没被苏九凰和苏放鹤发现,湛清自幼跟随他,所以并未错过他的异色。

  魏谨言抬眸直视前方,夜里他的眼睛不太能看清,加诸有纱布挡着,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都隔了一层柔和的轻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在梦中。他悠悠一叹:“只是……隔了这样久忽然见到故人,想起些陈年往事罢了。”

  湛清不明所以。

  符合魏谨言话里的人只有苏九凰,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家主子在哪里有见过她。

  魏谨言没有打算解释什么,侧首看向他:“若是你欠了一位女子一条命,再次见到她,你会如何做?”

  湛清如实回道:“那便看这女子还有没有家人,没有的话便就此照顾她一生吧。”

  眉峰拧了拧,魏谨言似有踌躇,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思考他说的话。

  沉默片刻,他说出的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一直身子不好,可若是当初嫁的是个寻常男子,她定会安安稳稳直到白头,而不是落得个……与人陪葬的下场。”

  湛清已经满脑子问号。

  对他的疑问仿若未见,魏谨言这一刻想起的是,在一片血光中,那个因为一杯毒酒死去的女子,她就那样静静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睡过去了。

  那时他想到的是什么,想到的是在喜娘在带着她进来时,她差点跌倒,手忙脚乱中恰好抓住了他的手,便再也不肯松开,仿佛是就此找到了可以栖息之处。那一刻,他的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于是,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魏谨言像是终于从一场遥远的旧梦中脱离出来,神色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对方才所说的事情不再提及,仿佛那个为此频频走神的人根本不是他。

  湛清眼下满脑子雾水,完全不懂自家王爷在说什么东西。他问的明明是苏九凰,怎么扯的越来越远,明显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现在天色已晚,魏谨言本欲直接回寝房歇息,从院中走来的平安瞧见他,立即上来行礼:“王爷,您才回来啊。”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语气有些不敬,便轻轻掌嘴,道:“奴才失言。奴才见徐姑娘一直在等您,说是等着送礼物给你,奴才还以为您早就回来了呢。既然王爷要休息了,那奴才去叫姑娘歇下好了。”

  “慢着。”

  魏谨言唤住平安。

  “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阿九。”他道。

  湛清默默行了个礼便走了,平安则更加识趣,兴高采烈地回了句“是”,便一折身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去了。

  *********

  徐九微住的别院离魏谨言自己的寝房很近,就在隔壁,院子门口有侍卫把守着,负责这边的安全,他在几个人要行礼时便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静静走进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了一盏壁灯,徐九微趴在窗户下的桌上,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早已经睡着了,窗外是顺着窗棂攀爬而上的一枝紫藤花,簌簌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她的发间和衣服上,她浑然不知,在一片花香中静静睡去。

  不时有风透过未掩好的窗户窜进来,魏谨言慢慢走到她身边,看她抱紧双臂睡着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打算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他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肩膀,徐九微便醒了,挣扎着睁开眼睛,没有起身,语气似有些不满:“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瞧着觉得好笑,手指轻轻摘去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困了就去睡,等我作什么?”

  徐九微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看着魏谨言本人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不由得比平时坦率了许多,如实回答道:“我在等你,送你生辰礼物。”

  说着,她冲桌上努努嘴:“喏,就是这个。”

  魏谨言刚才就看到她面前摆着的食盒了,听她说是自己的生辰礼物,不由得挑了挑眉,玩笑道:“吃的?难不成还是什么美味佳肴?”

  他挪过来打开,一眼便看见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并不是珍馐百味,也不是美味佳肴。

  是一碗寿面。

  那碗面看着实在普通,上面放了几片青菜和葱花,大概因为搁得太久,面条已经黏黏糊糊胶在一起,汤汁也早就干了,单看卖相就知道不会好吃到哪里去。但,就是这样一碗简单的寿面,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他自小便不太在意生辰这件事,以至于每次若不是管家提起,他根本不会记得,但管家总会给他准备各种珍贵的礼物,今日早上去皇宫时也被天启帝赏赐了奇珍异宝,可是还从未有人送他一晚寿面作为礼物。

  懒懒支起身子,徐九微打着哈欠道:“我也是头一次做,不好吃不要怪我。要是不好吃……你就,你就不要管了。”

  “你亲手做的?”他愣了愣。

  目光移至她的手,手背上有好几处明显是被烫到的痕迹,他抓住拿过来瞧了瞧,眉头皱了皱眉:“怎么还弄伤了?平安怎么没叫大夫给你看看。”

  惺忪着睡眼,徐九微露出一抹略显窘迫的浅淡笑容:“我不会用这种炉灶嘛……没注意就烫到了,小伤而已,不碍事。”

  她没有说真话,其实一大半原因是因为遇到了苏九凰,所以她做事时一直心神不宁,不小心就烫伤了好几次。

  魏谨言却是再次愣住。

  她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偶尔甚至觉得她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可是今夜她却下厨为他煮一碗面,烫伤了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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