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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其实,又有什么好确认的呢?他从那里走出来。昨天夜里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出来的。

  要继续盲目的相信,还是直面这血淋淋的事实。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难道还能假?

  她想过千万种再和徐卫国重逢时的画面。

  想过他可能遇到了危险,受了伤,或者只是很憔悴…

  他确实好像受了伤,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面容也很憔悴,下巴也有些发尖了,十分消瘦。

  她却没想到,他会背叛她。

  李爱红说,他连送上床的女人都没动过。

  她信了。

  他说,我只动过你一个人女人,不会再动其他人。

  她也信了。

  可如今这些都成了笑话。见证她愚蠢的最大笑话。

  她不知道在石头后掩耳盗铃了多久,只感觉到照射在身上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强到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因为闭上了眼睛,耳朵却变得格外好使。

  对面传来轻轻的哼唱声十分刺耳。

  她的声音透着愉悦,透着满足,却声声似锥,锥进了她破败不堪的心里。

  原来,锥心之痛,是这样的感觉。

  历时五天,汶秀峰下受灾的四村共计近三千村民,有两千八百七十八人获救,顺利被带出了危险地带。

  结果,远远比宁省长最好的预期更好。

  灾情发生正是午夜,人们处于睡梦之中,如同几年前的大地震一样,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逃得性命的人不会多。

  那一次大地震,死了二十上万二千七百六十九人,重伤者达十几万人次。

  宁省长原本预计着,能逃出一半,那就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等点完人数,外面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简直奇迹中的奇迹啊。

  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咎于这些当兵的及时救援,和不畏死不畏艰难不畏难。

  对于这种高度赞扬,徐卫国说了一句话。

  “军民本是一家人,遇上危险的时候,一家人,自然该豁出命去互相搭救。”

  宁墨拍了拍手,分开人流,走了过来。

  “徐营长说得极对,只是,我想知道,那个豁出命想搭救你的女人如今在哪儿?”

  “什么女人?”

  “小墨,你说谁?”

  徐卫国和宁省长几乎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林小满是把人打了剥了衣服走的,这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袭击现役军人,假冒军人,都是重罪。

  宁墨一直烂在心里,还警告了那名被剥了衣服的人,不许向外说这件事儿。

  那个人正是被林小满所提的呼吸法解救了的其中一名男子。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到现在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宁墨和他两人。

  宁墨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他在人群当中找了又找,也问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很肯定地摇头,说从来没见过林小满。

  所以,他才走过来,想问一问徐卫国,人在哪儿。谁知道,徐卫国的表情会是莫名其妙!

  他竟不知道林小满进了山!

  宁墨心剧烈地颤了一下,眼前一黑,人就往地上歪。

  宁省长急忙冲过来,一把扶住他,使劲地掐了掐他的人中,担心地叫道:“小墨,小墨,这是怎么了?”

  “爸爸,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把杨树墩叫来。我有事情要确认。”

第二百二十四章 永远(——浅笑和氏璧加更!真的加!)

  宁省长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出去。

  宁墨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两下,恳切地道:“爸爸,马上叫杨树墩来,我真的有急事。”

  他的脸色有些发灰,精神头有些不好。

  宁省长的心往下一沉。

  其他人都走了,徐卫国留了下来,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宁墨要问的事情,十分紧要。

  杨树墩来得很快,一来就自发自地捡了块地坐了,疑惑地望着宁省长问:“省长找我有什么事?灾民刚出来,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宁省长摇头,“不是我找你,是小墨有事情要问你。”

  杨树墩又转头,看着宁墨。

  宁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唇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杨队长,你带进去两百人中可有伤亡?”

  宁墨问出口之后,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杨树墩。

  当杨树墩点头的时候,宁墨脸上的血色迅速地消失了。

  “伤了七人,失踪一人,失踪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没证实,他个子很小,一直跟着我们,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过,因为我们这两百人,是从不同部队抽调出来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人跟每个人都认识。

  他是从崖边走时,那一块山崖突然松动了,她直接掉了下去,在半中间好像被一棵树还挂了一下,才落入了河水之中。后来,我派了十个人去找过那里,发现那处水流湍急,他好像被冲走了。”

  “那他生还的可能性大不大?”宁墨低声问。

  杨树墩摇头,“不太大,那条河的水温度很低,普通人跳进去,泡上一天一夜,直接会被冻死。更何况,她是从上面坠下去的,坠下去的时候,不可能不受伤。一个受了伤的人,在那样的河水中,不太可能生还。”

  杨树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锤中了宁墨的心。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清泪,哀伤无比地道:“不太可能生还…不太可能生还…她死了?”

  “你认识那名同志?”杨树墩疑惑地看着宁墨,“正好,我们在确认他的身份,如果你认识,就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好通知他的家属,做好善后抚恤工作。”

  宁墨惨笑了一下,突然大声叫了徐卫国的名字。

  徐卫国嗯了一声,淡淡地问:“什么事?”

  “你真的没有见过林小满?”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突然划过徐卫国的脑海,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双手,强自镇定着开口道:“半个月前是见过的。怎么?宁墨,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性说清楚!”

  “林小满是跟着杨队长一起进的山,徐卫国。你说你没见过她,所有的人都说没见过她。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儿?”

  宁墨呆呆地望着徐卫国,双手紧紧地抓着宁省长,眉宇间凝着一抹悲伤,平日闪光的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他努力的吸动着鼻翼,不让眼泪流出来。

  听到宁墨的话,徐卫国犹如被滚雷劈中,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墨看。

  一颗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杨树墩说他带了两百个人进来,失踪那个人是个不说话的小个子。

  宁墨说,林小满是跟着杨树墩一起进的山。

  宁墨还问,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林小满,那进了山的林小满现在该在哪儿?

  “宁墨,你确定?小满进了山?”徐卫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重新积蓄起力气来的。

  “或许你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徐卫国,我们都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了。你说得都对,一家人就该豁出性命互相搭救。

  她豁出去了,你呢?你还活着,她又在哪里?该豁出性命去搭救她的那个家人在哪里?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做些什么?”

  莫名地,徐卫国就想起了今天早上那道不同寻常的光束。

  那是从河对岸照过来的。

  那个地方,在汶秀峰西侧峰的下面一点点,在杨树墩所说的那个坠落点下游处…

  他在上面看星星的时候,她也许就在深渊的某一处躺着。

  他带人去解救最后九十几个灾民的时候,她就躺在河的对岸,同样在等待着有人能发现她,能搭救她。

  后来…他做了什么?

  他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他好像做了对不起林小满的事!

  他太自负了,忘记了这世上有吴月这样恶心的渣滓……

  他衣服的扣子开了两颗,到底脱过没?如果他做了那恶心人的事……

  那条河并不宽,只有七八米宽。

  她如果那个时候在对面,她一定看到了……

  “啊……”徐卫国嘶吼着,一拳打向指挥棚的柱子,碗粗的柱子被打得颤了一下,发出卡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宁省长也终于理清楚的头绪,把所有断点续了起来。

  “小墨,你是说,林小满偷偷的装成敢死队的成员,随杨队长一起进了山,然后坠了下去失踪了?她可能死在了山里?”

  宁墨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徐卫国转身就往外跑。

  杨树墩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拦腰抱住了徐卫国,把他重新拖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开!不放开我卸你胳膊了!”徐卫国厉声咆哮道。

  杨树墩松开手,大声道:“徐营长,你现在去也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她在等我,她一定会等我!我会找到她,带她回来的。”徐卫国瞪大了眼,如同被激怒的老虎,凶狠地瞪着杨树墩。“收回你刚才的话!”

  “徐营长,你今天从外面回来,面色就有些不对。后来,大家都忙着转移灾民,并没有关注后头的动静。你一直走在前面,或许你并不知道…在我们把第一批人转移出来之后,汶秀峰西侧峰全部崩了…整座山峰掉进了河里…那条河已经被埋了…”

  徐卫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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