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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家致富考科举》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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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语精明者,首推汉宣,彼其吏称民安,可为效矣!而专意于检察,则检察之所不及者,必遗漏焉,故伪增受赏所从来也;语玄默者,首推汉文,彼其简节疏目,可谓阔矣!而注精于修持,则修持之所默化者,必洋溢焉,故四海平安所由然也。”
先照例写了一番帝王应当治国务实,历代贤明君主以德治国,统率文武百官与天下臣民,天下太平等等。
可是殿试策论,光写陈词滥调、空话套话,也是万万不能够。
谢凡想起前番国子监监生们所说天子意欲重修九边重镇,国库空虚,朝臣反对;守边所耗甚众,卫所腐败崩溃,军户逃亡流民四起;民间隐瞒田地人口,朝廷收税困难等等。
于是谢凡落笔写下:
“今天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为盗,军贫则无以战。军须为战,兴屯足食,耕战兼资。四海之穷民,十室九空,非不颁赈恤也,而颠连无告者,则德意未宣。
仁厚守家法,忠良报国恩,通经为世用,明道守儒珍。
一法之置立,曰吾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一钱之出纳,曰吾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一官之设,曰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曰吾为天讨有罪。
虽然,欲禁其贪而不先有以养其廉,恐亦类于救火扬沸之为耳。夫杀一贼不如使民少增一贼之为功多也,求一良将,不如选一良吏为力易也。
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中途兵士为众位贡士送来餐食:每人馒头两个、汤一碗。
谢凡忙着苦思冥想,落笔如飞,也不曾吃上一口。万幸昨日吃了尤厨子精心烹饪软烂大肘子一个。纵然耗费心神,谢凡也不曾觉得饥饿。
一番苦战,谢凡终于写满一千字。他放笔抬眼一望,天上金乌已有几分西垂。旁边已陆续有贡士完卷,可他只写完了初稿。
殿考只考一日,当日下午便是结束,而且殿试并无朱笔誊录这一流程。皆是考生原卷径直上呈天子,字体须得工整,卷面须得干净。
于是谢凡只好抓紧检查避讳,修改誊抄。终于在落日余晖之中,誊写完成。
诸位贡士对策完毕,皆诣东角门纳卷而出。
谢凡出得宫门,仍然感到心跳如鼓、脚步虚浮。从昨日意外得知会试中式,再到今日参加殿试,繁文缛节,叩头放炮,策对中针砭时弊,高谈阔论。
一切种种,皆如梦似幻。
直到回到小四合院里,谢凡方才感到饥饿。于是也不多言语,只找尤厨子要吃食。
尤厨子端来饭食,他也不多吃旁的菜肴,只喝白粥。一碗不够,又要了一碗。
一口气喝下两大碗温热白粥之后,谢凡也不洗漱收拾换衣裳,上床倒头便睡。一睡便是一天,次日傍晚方才醒来。
注释:殿试题目为明代万历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殿试题目。文章为笔者结合明清殿试策论原文胡编乱造,请勿当真。
第68章 二甲十七名
谢凡一觉睡醒来已经是三月初二傍晚,一睁眼便是顾三郎一张激动又有些疲惫的面庞。顾三郎仿佛已经在床边等了谢凡许久,一见谢凡醒来,便忙不迭问谢凡可要喝水、可要吃饭?
说罢也不等谢凡回答,顾三郎便为谢凡端上一杯温水。谢凡喝了,顾三郎又为谢凡递上手巾,让谢凡擦擦脸。
谢凡接过手巾,问顾三郎:“你们可曾用过晚餐了?”
顾三郎说:“福顺他们吃过了,我还没吃呢。”
谢凡便打发尤厨子做了一餐晚饭,同顾三郎一同吃了。饭后福顺也过来,帮着谢凡换下了参加殿试的衣裳,又打来热水,让谢凡梳洗。
经过一番洗漱规整,天色又更晚了些,似乎又到了入睡的时辰。偏偏谢凡刚刚睡了一日,困意全无,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
谢凡点着一盏油灯,呆呆坐在床边。身子虽然一动不动,脑中却忍不住思绪万千。
“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发榜。
放榜后朝廷便会为新科进士授官:
一甲第一名授从六品,一甲第二、三名授正七品,俱赐进士及第;
二甲授从七品,赐进士出身;
三甲授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这些进士及第之后的荣耀与梦想,在谢凡启蒙之初,祖父谢老秀才便对小谢凡讲过千次万次。
谢凡当时只当祖父鼓励小孩子,就像前世家长会鼓励孩子考清华北大一样。他并未放在心上,一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如今梦想照进现实,明日便会放榜。
谢凡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我,明日便是进士了!
新科进士观政之后便能授官。若是快的话,我十八岁就要做官了。”
观政又名办事、隶事、试政,类似于后世工作试用期。因为新科进士观政时间并不太长,短则六月,长则三年。
谢凡现在年仅十八岁,所以如果观政时间短的话,谢凡十八岁便能正式实授官职。最晚的情况下,谢凡二十一岁也能做正八品官员。
接着谢凡又想到:
“不过以我的文章,应当还是在三甲吧。只是不知道名次如何,说不定又是吊车尾。但好歹总能得个三甲同进士出身。”
对于谢凡这个前世躺平得不能更平的小小打工人来说,十八岁便成为朝廷命官,起步就是个县官。
简直是一步登天,这步子实在迈得过于大了。以至于谢凡有点担心,步子迈大了是不是会扯着蛋。
又突然涌出些疑惑:自己莫名其妙中举之后,又为何中了进士。
南直隶乡试常解元,以及金陵会馆几个举子为何都落了榜。
但是中进士的巨大欢愉,犹如滔滔洪水淹没了谢凡心中那点小小担心,他开始畅想起外放做知县的美好未来:
“三甲进士会授正八品官,如果外放,就是知县。观政时我可得好好表现,争取去个好地方做县官,我一定让一县百姓过上好日子。
做外官反正不能留在家乡,那就争取去富庶的浙江或者湖广吧。听说浙江十分富庶,又是顾三郎家乡,能帮顾三郎打探倭寇仇人的消息。湖广也是鱼米之乡,搞经济建设赛高。
如果去不了浙江湖广,我就去广东或者四川。大家普遍觉得这两个地方远,可是地方是好地方。我走远一点也没什么。”
又想起溧水汪大人与房师孙大人所说,县令为流官,人生地不熟,往往为县中经年小吏所欺瞒蒙蔽。
谢凡觉得自己一人赴任对付县衙老油条小吏,定是万万不够的:
“我还得找一个精明能干的师爷。不,最好两个!一个负责刑名,一个负责钱粮。这样衙门小吏就忽悠不到我了。”
谢凡胡思乱想一阵,终于渐渐感到困倦,躺下沉沉进入梦乡。
此刻在紫禁城中,却有另一位青年眉头紧锁,通宵达旦批阅着殿试试卷。
灯光下,青年手中朱笔上下翻飞,偶尔用手轻揉眉心。青年一脸疲惫,双眼布满血丝。
旁边侍立的中年人一脸担忧,忍不住劝说:“爷,吃点东西吧,别熬坏了身子。”
中年人面白无须,低眉顺眼,说话亦是轻声细语。
青年却是毫不领情,狠狠扔出茶杯,对着中年人说了声:“滚!”
中年人也不恼怒,只默默躬身退下。
接着又进来一个瘦小少年,悄悄收拾地下碎瓷片与茶水。
少年十分小心翼翼,可惜还是弄出了些响动。
青年不悦抬头对着少年说:“你叫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少年闻言立刻跪下,也不顾地上还有碎瓷片,回答道:“奴婢只求爷爱惜身子。这样日夜辛苦,要是先帝和太后知道了,不知有多心疼。”
接着狠狠磕起头来。
青年皇帝闻言倒是一愣,想起父皇生前对自己种种疼爱关怀。见少年跪在地上,裤腿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心中也有些不忍,便叫少年内侍起来。打发他收拾完地上,再端点吃食进来。
少年内侍立刻按照吩咐收拾停当,又端来一碗甜汤和一碟点心。
青年皇帝吃了甜汤点心,觉得颇合胃口,便又问了少年名字。
少年内侍方才答道:“奴婢名叫季五福。”
皇帝听后不禁一哂,觉得这名字实在太过庸俗。
历来殿试完卷后,受卷官便将试卷送弥封官糊名。与乡试、会试不同,殿试不另用朱笔誊录,试卷糊名后直接由掌卷官送东阁读卷官处,以定高下。
读卷官将试卷分成三等,再送予皇帝“钦定”前十几名,尤其是前三名。
偏偏本次科举,天子不要读卷官预先分等,执意亲自阅卷。进士为天子门生,天子亲自阅卷录取,合情合理,无可指责。朝臣无话可说,只好由着皇帝。
可是殿试策论三百篇,每篇皆有千字。孤身一人,短短两日里,如何能轻松应对。
年轻天子自殿试完卷之后,便昼夜不停批阅试卷。直至放榜前夜,还有十来份未读。为了能赶在放榜批阅完成,皇帝简直顾不上吃喝。急坏了身边一众太监内侍。
天子有意培植嫡系,丰满羽翼。乡试便指派自己老师高长德做了南直隶主考。
南直隶才子辈出,皇帝本欲方便选拔出锐意进取、革新积弊的年轻官员到自己一派。常解元便是高长德所看好的年轻举子之一。
到了会试,皇帝又刻意派遣与自己一条心的陶东阳和方敏两人做正副总裁。
偏偏给事中钟旭日得了应天府一个叫吴良的举人举报,上奏会试副主考方敏向南直隶乡试解元常幸以及十一名应天府和苏州府举子泄题。
因此嘉历皇帝不得不罢黜了方敏,连带着将高长德所看好的一众举子都被被革去功名,贬为庶民。
这一来,年轻天子一番精心筹划化为乌有,实在是气得不轻。心中恼怒那些南直隶举子们软骨头,受不得锦衣卫诏狱。更恼怒朝中老臣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能与自己这个皇帝作对,还棋高一着。
皇帝受了这天大的欺负,偏偏无处发作。
只好将殿试阅卷一事从那般老臣手中夺过。定要选出那些符合自己心意的新科进士充实一甲二甲。
这一招,实在是出其不意!
因为殿试放榜时间紧迫,无人能够想到天子居然会圣心独裁,乾纲独断,独揽阅卷这般苦差事。
天子吃了东西,伸个懒腰,便继续挑灯夜战,对付剩下十余份试卷。
此刻皇上手中试卷刚好便是谢凡的。
谢凡的卷子,论文采,不算斐然,论字迹,不算娟秀。偏偏针砭时弊,尤其重点写了国家最大问题在于缺钱,要干大事,先要搞钱!
天子吃了些东西,心情正好,看到谢凡卷子中“今天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为盗,军贫则无以战。”一句,简直深以为然。
只可惜谢凡的文采实在拿不出手,皇帝稍感可惜,微微思忖便大笔一挥,便给了二甲第十七名。
一甲一名授翰林院修撰,一甲二、三名授翰林院编修,皆是京官;
二甲前十七名授主事,也是京官;
二甲十八名之后授知县、县丞,便是外官了。
皇帝觉得这个进士,虽然文笔不行,写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