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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吃的时候也分开吃。

  先把肉吃光,吨吨吨喝几口汤,再去吃菜,吃完又吨吨吨,最后干噎米饭,剩的汤一口气吨完。

  小飞看他吃个饭活像绣花,四个菜能墨迹大半天,倒也没催他。

  梁宵严的规矩,餐桌上不训孩子,更不能催,只要没调皮捣蛋,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

  况且游弋也不是调皮捣蛋,这是哥哥给他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家里穷,没饭吃。

  好不容易找到点吃的还得防着那个和他们抢食的爸。

  兄弟俩经常躲在犄角旮旯里狼吞虎咽,一块大黄馍馍几口就塞进去,噎得脖子抻出二里地。

  后来条件好了,游弋还是改不掉吃饭着急的毛病。

  有次吃红糖粿,外面粿皮温了,里面红糖还滚烫,一口下去直接从口腔烫到嗓子眼,差点窒息。

  从那以后梁宵严就上强硬手段,让他分菜。

  一开始进展得很不顺利。

  先天不足的孩子,好不容易让哥哥养出点小肥膘,白胖白胖的一团坐在小凳子上,脖子上系着围兜,一边分眼泪就吧嗒吧嗒掉。

  梁宵严哭笑不得:“吃饭就吃饭,别给饭哭坟。”

  游弋更委屈了,扒拉着他的手臂,扁个小鸡嘴,眼睛炯炯地看着他,“哥哥也不爱我了吗?也嫌我吃饭像猪了吗……”

  梁宵严说你不吃也像。

  游弋“哇”地一声张开嘴,猛猪落泪。

  就他那个狗屁不通的年纪,被哥哥凶一下恨不得当场死掉,被哥哥嫌弃更是天都塌了。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梁宵严无奈,把他抱起来,擦擦泪,握着他的小手带他分菜。

  分完喂进嘴里,让他在心里默数,一口饭嚼十下才能咽。

  他不会默数,边嚼边伸出十根手指头,嚼一口缩回来一根,小表情特别严肃。

  梁宵严忍了半天,没忍住,在他泪湿的胖脸上香了一口,“蛮蛮。”

  “昂?”

  “小蛮蛮。”

  “在!”

  老叫老叫都数乱了!

  他叫的是村里的土话,大人们管吃席时狼吞虎咽没个吃相的孩子叫“小蛮蛮”,是说他霸道蛮横又爱争抢,一点亏都不肯吃,却什么尖儿都要占。丢人还不体面。

  本来是贬义词,但梁宵严并不觉得不好。

  一个孩子会争会抢,不放弃自己的权利,到了哪里都不会受委屈。

  况且,他抢是因为他饿。

  他不知道抢饭会被人嫌吗?

  他不知道筷子打手很疼吗?

  但肚子都吃不饱了哪还管得上礼义廉耻呢。

  骂孩子干嘛啊,要赖也只能赖他这个当哥的没本事。

  “你不够吃,哥会再煮。煮很多饭,烧很多菜,直到你吃饱。”梁宵严捏捏他鼓起来的腮帮子。

  “没人和你抢,也没人打你。”

  “饭就在这里不会跑,别弄伤自己。”

  游弋感动得眼泪汪汪,油乎乎的嘴巴撅成朵喇叭花亲在他脸上,“我好爱好爱哥哥!”

  梁宵严拿他的围兜擦擦脸,说你讲点卫生吧。

  一顿饭吃完,游弋的餐盘里干干净净,连个渣都不剩。

  他优雅地擦擦嘴,站起来:“我要洗澡。”

  “现在?”小飞好像看二傻子,“伤口不能沾水。”

  “我隔着点。”

  “隔着也不行啊,再说啥能隔住——”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游弋往窗边走,“你干啥?”

  游弋:“不让我洗我就死。”

  “我操你给我回来!我去给你找行了吧!一天天跟有病似的。”

  小飞骂骂咧咧地出去了,过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地回来,手上拿着卷保鲜膜往他身上一拍。

  客房浴室小,水汽弥漫得很快。

  游弋站在花洒下,热水兜头浇下来,流经皮肤蒸出一层绯红。

  他仰着脸,双眼紧闭,睫毛迷乱地颤。

  这间浴室的构造和他和哥哥卧室的一模一样。

  熟悉的环境让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有些绮丽梦幻,有些粗鲁下流。

  他箍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发抖,嘴唇都快咬破了,月光照射着水当当的胸脯,剧烈起伏。

  “咚咚!”

  浴室门被砸了两下。

  “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洗完?”小飞在外面问。

  游弋猛地睁开眼,定了定神,声音有些哑:“没事儿,你走。”

  门外响起拖沓的脚步声,他把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平复喘息。

  眼神是失焦的,呆呆地望向天花板,张开的嘴巴里能看到一点舌尖。

  -

  五分钟后,他擦着头发出来,小飞已经走了。

  屋里空无一人,他未着寸缕。

  小飞把餐盘收走了,却没说给他拿两件换洗衣服。

  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勾出风衣口袋里的旧衬衫,站在落地玻璃前慢条斯理地穿。

  衬衫尺码比他大出两号。

  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腰部余量很多,下摆堪堪够遮到腿根。

  就这样吧。

  他懒得就系了几颗扣子,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光裸的身体陷在深色沙发里,衬衫大敞露出雪白的胸脯,两条长腿叠着搭在另一边扶手上,小腿垂下去,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轰隆!”

  窗外电光一闪,两道闪电划开枫岛的夜空。

  暴雨忽至,一切都变得潮湿。

  游弋对夏天总是又爱又恨。

  黏腻、闷热、燥郁的烟火、空气中满是人肉味、走两步恨不得蹭一身汗。

  他有点洁癖,最讨厌沾到别人黏糊糊的皮肤。

  但一对上梁宵严,就什么毛病都没了,不药而愈。

  他对哥哥有种病态的迷恋。

  哥哥让他喜欢夏天,喜欢高温,喜欢在风扇下做得大汗淋漓。

  喜欢肌肤相贴,喜欢唾液交换,喜欢身体相连,喜欢吞咽,喜欢把哥哥留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哥哥的一部分,那即便此时此刻突发恶疾死去,他们也不会分离。

  梁宵严在床上很凶,玩得也脏。

  或许是前三十年压抑得太狠,他一旦脱下那身世家公子温良恭俭的皮囊,就会变成游弋床上最粗俗却又迷人的暴徒。

  他惯下命令,且绝不容违抗。

  当然,游弋也不想违抗。

  还不等哥哥掐着他的脖子命令他咽下去,他已经摸着肚子满足得飘飘欲仙了。

  可是夏天也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尤其是暴雨天。

  他出生那年是丰水年。

  他妈生他时难产,接生婆用助产钳把他硬拽出来的,脑袋左边被钳子夹出来一个畸形的鼓包。

  为了矫正头型,村里的土郎中给他脑袋上戴了个圆圆的壳子。

  那个壳子太疼了,钻心得疼。

  他无时无刻不再哭。

  他妈不管他,他爸更是死人一人,是他没有血缘的哥哥,梁宵严,用那双手托着他脆弱的脖子和脑袋,每过半小时就把壳子脱下来让他缓缓。

  游弋出生时是腊月二十三,彻底摘掉那个壳子是第二年谷雨。

  大雨连下三个月。

  梁宵严用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的整觉,换了他一个圆圆的脑袋。

  后来他长到九岁,得了性别认知障碍。

  和哥哥说我想留长头发,穿小裙子。

  梁宵严把他背在背上,像背个小双肩包那样,告诉他:愿意留就留,就是不太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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