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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外面的广亮大门一关, 穿过二道仪门,便来到岁月静好的后园。

  海棠门洞透出山石池水。

  陆洗从游廊上走来,穿一袭月白云纹袍, 领口袖缘滚银狐毛边, 头发只拿一根犀角簪挽住, 目含笑意, 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林佩接过手炉。

  陆洗揽着人走进木屋。

  屋子里暖意融融。

  狻猊香炉吐轻烟,几上青瓷瓶里斜插红梅。

  临窗软榻铺狐毛褥子,矮桌上散落几卷未合的书稿。

  “今早你不在, 礼部递来的帖子我叫童子替你收下了。”陆洗道, “十五宫宴之后醒园一带办灯会,我正好也想去, 与你同道。”

  林佩解幞头的手停下:“谁让你擅自收的?”

  陆洗便替他摘去纱罗软巾,接着道:“参加一个灯会,怎么, 还越了你的界不成。”

  林佩道:“只是……”

  去醒园一定会遇上杜家人,自从渠公被废,他和杜溪亭还没有私下的来往。

  “乡情难负啊。”陆洗把林佩的披风拿来, 挂到架上, 掸去雪絮, “你要相信杜尚书他只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出卖乡党。”

  林佩道:“我知道世情如此,整座京城谁都可以揭发渠公, 他杜溪亭不可以。”

  陆洗笑道:“但既然你也没有做错,就不必要躲着他,光明正大地去才是。”

  林佩走到炭盆边, 翻动了一下炭火:“你陪我去。”

  陆洗道:“刚不都说了么,正好我也想去,偏你不认真听。”

  林佩一笑:“你说话有时候听不得,一听就让人迷了心窍。”

  除夕之夜二人在自家过。

  林佩给两边的大门都写了一幅春联,给自己的是“静观梅影涵古意,闲听松涛养天和”,给陆洗的是“瑞雪盈门趋麟趾,春风入户兆吉祥”。

  两边隔得甚远的府门同时换上春联,遥相呼应。

  过路人并不晓得那一堵高墙之后是怎样的风情。

  澹碧园挂起高高低低的灯笼,白雪映红梅。

  陆洗和林佩利用休沐的时间一起动手给三只小猫安排了新屋——用竹子编成的“狮堂”形如缩小的亭子,四角飞檐下还吊着铜鱼挂坠。

  三只小猫正是最贪玩的时候。

  小老大最调皮,昨儿刚扯烂一匹上好的云锦,这会儿又蹿上藤架,把枝条全挠了下来;

  小老二和小老三都是狸花,更配合默契,一个蹲在假山顶上把石子往下推,另一个在曲廊里追着滚动的石子疯跑,生生把青砖刮出几道白痕。

  陆洗起初还会训斥一下,后来任其发展不再管教,什么坏了就叫人来修补什么。

  林佩还是坚持给它们立规矩。

  他先用鱼干贿赂小老大,让它学会打滚转圈,又教会小老二和小老三与人搭手。

  京城沉浸在年节和睦的气氛中。

  元夕,醒园的千盏明灯将夜色照亮,护城河倒映出碎金般的涟漪。

  灯楼前人群熙攘,贵妇们鬓边珠翠熠熠生辉;假山畔三三两两锦衣公子执扇谈笑;朱漆亭台中,刚从宫宴回来的官员们卸下威仪,举杯对月。

  林佩和陆洗二人并肩走入。

  ——“林相。”

  ——“陆相。”

  京中名流陆续向他们致意。

  林佩道:“你在桥上等我片刻,我去和老杜谈一谈。”

  陆洗笑一笑:“好。”

  杜溪亭带着一双儿女拆下灯谜,正见林佩桥上走来。

  林佩道:“老杜,好兴致。”

  杜溪亭转过身,举起灯谜:“我跟你不熟。”

  林佩道:“因渠公一事,金陵旧族多有怨言,我知道那个替我挡住风雨的人终归还是你,你从来持心如秤,既成全朝廷体面,又顾全各家颜面,方使上下和睦,各安其分。”

  杜溪亭叹口气:“难得从你口中听得一句好话。”

  林佩道:“我……”

  杜溪亭道:“多余的话不必说,我与你好与不好,都是世食君禄的臣子,你做了正确的事,我也做了近人情的选择。”

  林佩道:“是。”

  杜溪亭道:“然而你要明白,天下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你这般无私,陆洗结党营私已久,掌控北境军政大权,还深得陛下欢心,再让拿下乌兰,功劳全是平辽总督府那帮人的,等他们坐大,上下官员趋之若鹜,你再修几遍律法也不顶用。”

  林佩道:“是,你的话有理。”

  杜溪亭道:“公事上我是可以一直支持你,可你若私下把别人全得罪了,到时候拿什么和陆洗抗衡?唉。”

  林佩道:“多谢你这番提醒,我会细细思量,你放心。”

  二人和好,点到为止。

  小女扯了扯杜溪亭的袖子:“阿爹,这‘春末夏初’打一花卉,是什么?”

  杜溪亭看着林佩。

  林佩笑笑,蹲下身,用手掌盖住春字的头,问道:“春之末是什么?”

  小女道:“日。”

  林佩接着盖住夏字的下半部:“夏之初是什么?”

  小女伸出手,在红纸上描过一横一撇。

  林佩道:“上下合起来是什么字?”

  小女歪过头,忽地眼中一亮:“合起来是百,是百合!”

  林佩摸了摸小女的发髻:“真是聪慧过人,跟你爹去拿奖吧。”

  小女的笑声如银铃。

  桥上行人如织。

  陆洗负手立于石桥之上,丝袍被河风掀起一角。

  林佩回来时站在巷口静静地看了一阵子。

  京城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和对陆洗是不同的。

  对自己,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尊敬,看不出喜恶;

  可对陆洗,不同人有不一样的反应,喜恶多摆在脸上。

  桥头卖梨的老汉认出身份,用衣襟擦了两个最水亮的梨子捧过去;富商大贾如有相识无不行礼;金陵旧族、翰林书香世家见到则大多皱眉低头绕道而行,尤其方时镜的门生对其避之不及;也有很多五府六部和地方的官员热忱奉迎,与之相谈甚欢。

  陆洗处于纷扰之中丝毫不受打搅,一得闲便开始挑选灯架上的谜语。

  桥下的河水映着两岸无尽的灯火。

  林佩看着陆洗,有时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有很长,这个人会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可他又太清楚这个人的秉性——这是他寄予深情的人,也是天下唯一能破他所设之局的人。

  他不知道黑子的第二手能否如他所愿落下。

  他想或许陆洗任由他拿掉工部的人事就是顺从的意思,但那毕竟还不是确切答案。

  今夜他要得到这个答案。

  回过神时,桥上的身影已不见了。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

  林佩回过头。

  “知言,在这儿看什么呢?”陆洗笑道。

  忽闻轰雷阵阵。

  时辰到,但见万千火蛇窜天而起,在谯楼飞檐间炸开光芒。

  人群欢呼,夜空中亮起一朵又一朵牡丹。

  “没看什么。”林佩顿了顿,回道,“我在看你。”

  “这些人都是要去顺天府看烟花的。”陆洗喊道,“你我不凑热闹,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如何?”

  林佩道:“好。”

  整座京城无人能说清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也并不忌讳节庆时在长街相伴而行。

  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陆洗拉着林佩坐上马车。

  马车逆着人流行进。

  车厢里的光线时明时暗。

  林佩捂着手炉:“余青,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洗觉得有些闷热,把衣襟扯开了些。

  林佩道:“你我都知道,陛下一天大似一天,不久就要临朝亲政。”

  陆洗笑道:“人人以为我好逢迎上意,殊不知你才是动作最快的,为陛下能够顺利亲政,你不是已经献了一份大礼了么?”

  林佩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表一份心意。”

  马车窗外的嘈杂渐渐淡去。

  林佩转过脸瞧了瞧,见陆洗的双眸隐没在阴影中。

  林佩道:“平辽总督府今年远征乌兰的计划可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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