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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第84章 回朝

  数日后, 白虎的嘶吼转为呜咽。

  当铁链再次哗啦作响,它垂下头颅,在人的驱使之下钻进笼子。

  陆洗带着猎获回到迤都。

  他心中复仇的烈焰已被风雪扑灭,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更加清晰的使命感。

  北疆初定, 急需治理。鞑靼城主留下的旧规矩过于野蛮, 只把百姓视作奴隶、把奴隶视作牲口, 是非改不可,但这种情况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因为民众已经失去了对统治者的信任, 且脱离王化已久, 大部分不识字不懂法甚至语言也不通,对他们好言好语的解释可能换来的是一顿**, 又只能依靠皮鞭才得以维持秩序。

  阜国现在所施行的地方三司制度建立在经济长期发展的基础之上,是为防止地方官员特权过大而形成的,而北疆现在的情况是农民吃不饱穿不暖、随时可能和官府爆发冲突, 根本无法和国家现存的制度接轨,需要特别对待、特别处理。

  第一件事就是要建造出像样的房屋、田地和道路,让农民先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他愿意成为点燃火种的人。

  回朝之前, 陆洗临时给沿途的六十余座城池编了一套简单的法则——军民合治。

  他把城中尽半数的奴隶释放为平民, 并用武力镇压了奴隶主的反抗。

  每城划分十二坊里, 一半安排军户定居,实施军屯制度,每丁二十亩地,平时耕种, 战时出征;一半安置百姓,每户分配五十亩田地,由他从直隶、河中调来的官员负责教化。

  这批官员是平辽总督府直接呈吏部征调而来, 全部深得他信任。

  同时,他开始筹谋下一步的行动,包括以军带民开采铜、铁矿,建造军民两用的冶署;以战备粮为本发行垦荒券,调整年息,鼓励关内流亡百姓回归故地,拉动人口增长;从直隶、晋北、辽北起差人工修建道路等等举措。

  大军班师之日,队伍走出城门。

  闻远道:“陆相你看,城中百姓在为我们送行。”

  陆洗打马而过。

  百姓们挤在大道两侧,有的捧着新蒸的馍馍往士兵手里塞,有的踮起脚尖张望寻找自家儿郎的身影。

  一句熟悉的曲调忽然从远处传来。

  秋风摇,

  吹麦苗。

  羊崽回窝咯,

  俺家宝儿梦中瞧——

  爹爹巡边去,

  腰刀挂得高。

  等你敲着大红枣,

  他就扛着锄头往回跑!

  陆洗回头。

  一个白发老妪坐在路边唱着乡谣。

  那是娘亲曾给他唱过的调子。

  陆洗走到老妪面前,发现她的眼睛一片灰白。

  “军爷啊。”老妪向前方伸出手,握住他的护臂,“这次能守多久呀?能守到秋后吗?”

  陆洗顿了一下,原以为老妪会问他三五十年子孙后辈的事,没想到仅仅只是恳求阜国军队坚持一两年,保证家里把麦子收完。

  “阿婆你放心。”陆洗道,“我们会一直守下去,守到荒地长出庄稼,街市挤满南来北往的商队,守到孩子能在学堂念书,守到迤都的灯火亮得让北边的狼群不敢睁眼。”

  老妪道:“唉,可惜我的一儿一女都被恶狼虏去乌兰城了,他们命苦,看不到了。”

  陆洗笑道:“那我们就打到乌兰城,把恶狼赶出他们的王庭。”

  老妪也笑了。

  风势渐缓。

  大军渐行渐远。

  陆洗回想方才一幕,忽有重获新生之感。

  他明白后半生该为什么而活了。

  不是那三个骨灰罐,不是飞蓟堂的万两黄金,而是命运要他撞开世间那些看似不可改变的陈旧枷锁,让他遇到的每一个向阳而生的灵魂拥有希望。

  *

  二月底,平北军回到宣府大营。

  陆洗奉旨归京。

  朱昱修听闻捷报大喜,决定亲自去安定门前迎接。

  辰时三刻,鼓楼擂响。

  文武百官分列大道两侧。

  陆洗与一众武官下马解剑,交还符节,叩拜天恩。

  ——“臣等幸不辱命。”

  陆洗双手捧起卷轴。

  卷轴展开,一副北疆地图呈现在众人眼前,从独石口往北接连六十余座城池、六百里土地悉数归于阜国,最北端的迤都如一柄钢叉牢牢钉住鞑靼南下分兵的三岔路口。

  朱昱修扶起陆洗。

  尚宝监捧出十二坛金台露。

  朱昱修拍开泥封,倒出酒水:“朕今日以‘金台露’犒赏将士,此酒采燕山雪水所酿,埋于居庸关下整十载,昔年有燕昭王筑黄金台,今诸卿以血肉筑我大阜边墙。”

  收复的土地划为一个新的省份——朔北。

  群臣肃然。

  朱昱修道:“这一盏,敬战殁英灵。”

  琼浆渗入黄土。

  朱昱修再次举起酒樽:“这一盏且随朕痛饮,尔等功业将似这酒名一般千秋传颂。”

  林佩在后面安静地听着朱昱修一句一句背诵出他亲笔写的封赏之词。

  右丞相陆洗赐云渊剑,准乘肩舆入东华门,设位于功臣阁。

  闻远封靖安伯,佩平虏将军印,总制宣大边务,赐忠勇坊表,赐大同钞关榷税权一年,御马监良马六十匹;副将董成赐白银二千两、苏绸三千匹,父母追封诰命。

  一众受封功臣叩谢天恩。

  “右相,起来吧。”朱昱修笑道,“快让朕看一看北方的白虎。”

  陆洗让近卫把铁笼抬到御前。

  白虎虽困于铁笼,威仪却不减分毫,那琥珀色的兽瞳收缩成细线,转身时一记甩尾把杆子抽得震响。

  朱昱修被吓了一跳。

  陆洗道:“陛下莫惊,它野性未泯,但怕听到铁链滑动的声音,只要这样……”他捡起一条铁链绑在小臂上,伸手进笼子里抚摸虎背。

  白虎瞬间软趴下去。

  朱昱修道:“还是你厉害,朕唤它它不听,你唤它它就作孚。”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官员全变了脸色。

  “臣……”陆洗面上笑着,实被架在火上进退不得。

  林佩这时清了清嗓子,走上前道:“陛下,臣有本奏。”

  朱昱修转过脸:“左相请说。”

  林佩道:“有州县官员奏报,陆相回师途中擅作决断免除地方三年赋税,臣以为不妥,不是减免赋税不妥,而是不在朝廷公议不妥,纵然陆相北伐取胜有功,臣还是要提此事。”

  陆洗顺其自然地争起来:“不免赋税那你说怎么恢复民生?”

  林佩道:“军户可减四成,农户可减六成,过去安西都护府也是这样过渡。”

  陆洗道:“不是我擅作主张,凡事得讲实情,就拿这只白虎来说,它被铁链拴着关了三天,我知道它害怕铁链所以才能将它驯服,是所谓‘事当因实制宜’,你又没去过迆都,你怎么知道那里的情形和安西都护府可比呢?”

  “好了。”朱昱修回过神道,“大喜的日子,你们不要吵架。”

  二人停止争辩,目光相触。

  林佩今日穿的是一品文官公服——一袭绯色织金团花罗袍,腰悬水苍,袖中轻掩的玉笏如一段凝住的月光。

  陆洗按剑而立,一品武官大红战袍之下是那套玄铁山文甲,两片护心镜映着林佩的面容。

  “你们……”朱昱修看到两位重臣对峙,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一只衔泥的春燕倏然掠过。

  “这件事情,咳,听朕的,你们各退一步。”朱昱修赶忙劝和道,“三年之内对朔北的赋税予以减轻,军户减五成,农户减七成,这样可好?”

  林佩叹息一声,点头默许。

  陆洗转身行礼:“陛下仁德布于四海,臣等自叹不如。”

  *

  时逢喜事,宵禁解除三日。

  城中的红灯笼一夜间全部亮起。

  长安街人头攒动。

  小贩们吆喝新捏的“破虏将军”糖人,孩子挥着木刀在人群中追逐打闹。

  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将平北军破敌的过程编成段子,醒木一拍,满堂喝彩。

  一道高墙之隔,澹碧园的春色独好。

  优伶抱琵琶弹《殿前欢》。

  池畔的人影追逐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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