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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这就是他们要乘坐的船了。

  至于船上运的是什么货?齐小川瞥了一眼那些被油布严密遮盖,迅速收回了目光。

  不该问的别问, 这是他在周府活命的第一准则。

  只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温州港口。

  但他知道,此“温州”绝非他记忆里那个繁华都市,不过是此方世界一个重名的远方港口罢了。

  在船上管事的引领下,他登上了这艘名为“云帆号”的货船。

  他的舱房被安排在下面一楼,紧邻着周砚的主舱。

  这位置让齐小川心里又是一紧——离风暴中心太近了。

  舱房狭小,仅有一张窄床、一张小桌和一个固定在墙上的柜子。

  空气中弥漫着桐油、木料和淡淡的咸腥混合的味道。

  他放下包袱,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十点整,船启航了。

  低沉的号角声划破江面的宁静,船体在缆绳解开后,缓缓地、坚定地离开了坚实的码头。

  岸上橘黄色的灯火如同点点萤火,在视野中渐渐后退、变小、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一种强烈的、被剥离熟悉环境的不安感悄然爬上齐小川的心头。

  船驶入开阔水域,四周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包裹。

  除了头顶那片璀璨得令人心悸的星空,以及船身两侧悬挂的防风灯笼散发出的昏黄光晕,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墨汁般的海水。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乘船远航。

  万幸,他并不晕船,那令人作呕的翻腾感并未袭来。

  然而,船身在波浪中的晃动却清晰而持续。

  不是江河里那种平缓的摇摆,而是带着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韵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这陌生的律动透过舱板、床铺,无孔不入地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躺在狭窄的床铺上,听着船体与波浪碰撞发出的“哗啦”声,木头结构在压力下发出的轻微“吱呀”声,齐小川毫无睡意。

  白天的惊心动魄和此刻环境的剧烈变化,让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又异常混乱。

  翻来覆去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入睡的打算,索性坐起身,摸索着披上单薄的外套。

  推开舱门,咸湿而清凉的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却也吹散了几分舱内的闷浊。

  他沿着狭窄的舷梯走上主甲板。

  甲板上并非空无一人,船头附近有几个人影围坐在一起。

  借着灯笼的光,低声交谈着,间或传来几声压低的笑。

  看衣着打扮,像是船上的水手或护卫,面孔陌生。

  齐小川无意加入,也不想引起注意,便远远避开他们,独自一人,悄然走向了空旷的船艏。

  船头劈开墨色的海水,翻涌起两道白色的浪花,如同巨大的犁铧在黑暗中耕耘。

  远离了船尾的灯火和人声,这里显得格外寂静,也格外贴近这片无垠的黑暗。

  风更大、更凉了,吹得他衣袂翻飞,也吹得他头脑似乎清醒了些。

  抬头仰望,深蓝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缀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冷光的星辰,璀璨得不像人间景象。

  海天相接处,模糊难辨,只有星光倒映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

  巨大的、亘古的孤独感和一种奇异的壮美同时攫住了他。

  他扶着冰冷的船舷,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凉而自由的空气,试图将白日里周府的尔虞我诈和那刺骨的寒意暂时抛向脑后。

  “咳咳。”

  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在寂静的船艏显得格外突兀。

  齐小川猛地一个激灵,几乎要从船舷边弹开。

  他仓惶转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少……少爷!”他失声惊呼,借着昏暗的船灯和星光,看清了那无声无息出现在几步开外的高大身影。

  周砚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海风拂动他的衣角,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挺拔而略带疏离的轮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地落在齐小川身上,仿佛只是在欣赏夜色,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听到隔壁的声响。”周砚的声音不高,平稳地穿透风声,“许久未听见回来的动静,便出来看看。”

  他的解释平淡无波,却让齐小川后背刚被风吹散的凉意又丝丝缕缕地爬了回来。

  这位爷的耳目,竟如此灵敏?

  “睡……睡不着。”

  齐小川有些局促地垂下眼,避开那深邃的目光。

  周砚并未追问,只是往前踱了两步,停在他身侧不远。

  夜风将一缕属于周砚身上特有的檀香气息味道送了过来。

  他抬手,将一个不大的青瓷酒瓶递到齐小川面前。

  “能喝?”

  这举动完全出乎齐小川意料。

  他愣了一瞬,随即感到一股受宠若惊的暖流冲淡了寒意,忙不迭地点头:“可……可以喝。”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触手冰凉的小瓶,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可能……第一次坐船,有点不太适应,睡不着。”

  他试图解释自己的不安,声音在海风里显得轻飘飘的。

  第一次坐船?!

  周砚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投向远方无垠的黑暗。

  他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从海外留学归来的!

  从海外归来,除了乘船,还能有什么方式?

  呵。

  周砚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下压了压,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褪去,只余下冰冷的审视。

  果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那看似无害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什么?

  他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齐小川对此毫无所觉。

  也许是夜色太深,海风太凉,也许是手中这瓶酒带来的暖意太过虚幻。

  他甚至觉得此刻并肩而立的周砚,周身那股令人胆寒的戾气和压迫感似乎淡去了不少。

  微弱的星光勾勒出他俊美如铸的侧脸线条,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或者,只是身处这孤寂辽阔的海天之间,他心底那份被压抑的恐慌和孤独,也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

  他掀开瓶塞,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流,迅速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气,也壮了几分胆气。

  他又喝了一口,那点残存的畏惧似乎真的被酒精稀释了。

  他看着身边这位有着“阎王”之称的周大少爷,竟觉得……有点亲民?

  然而,这份短暂的放松很快被沉默的尴尬取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谈周府?谈账目?谈被放走的邢掌柜?哪一件都像是在雷区蹦跶。

  谈这海?这星?又显得太过矫情。

  他只能握着酒瓶,目光在黑暗的海面和璀璨的星河间游移,搜肠刮肚。

  周砚也仰头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

  他并未看齐小川,只是望着前方船头破开的海浪,那两道白色的浪花在黑暗中翻卷不息。

  “那个泰坦尼克号的故事,”他突然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模糊,却又清晰地钻入齐小川的耳中,“你还没给我讲。”

  “啊?”

  齐小川彻底愣住了,握着酒瓶的手都僵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风吹傻了,或者酒精麻痹了听觉。

  泰坦尼克号?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两个大男人,在漆黑的海上,讲那个充满浪漫与毁灭、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

  这气氛、这对象、这环境……哪一条符合讲这种故事的条件?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砚,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戏谑或试探。

  但周砚只是平静地侧过脸,目光落在他脸上,深邃得如同脚下的海水。

  那眼神里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沉静的深沉。

  齐小川心头一凛。

  惧于大佬威严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荒谬感。

  讲!硬着头皮也得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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