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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他说, 我知道错了, 不该鬼迷心窍,有回别人在会所送了个漂亮小男生, 他不该图新鲜就跟人试了试, 不该跟外面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举手对天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男人应酬都是这样的,那些酒局上康总李总左拥右抱, 照样男的女的一起往酒店带, 我可以改,你不是想让我好好在家和你过日子吗, 我会像结婚之前对你一样好。

  陆诗云彻底疯了,又哭又骂,药瓶砸在地上, 叫嚷着天一亮就去办理离婚,扇了陆成才好几个巴掌。

  陆成才丝毫没有反抗地全都受了,唯独不肯同意离婚的事。

  薄悬一旁冷眼瞧着。男人的嘴, 着急之下果然什么都说得出口——陆成才这会一定恨不得把公司里没能拦住陆诗云进门的前台秘书手撕了。

  他不是知道错了。靠着陆家势力起的家, 和陆诗云离婚的理由可以是双方感情破裂、吵架、出轨……

  陆诗云爸妈早在女儿执意下嫁时就心灰意冷,长居在海城, 两边平日几乎不往来,一直清楚陆成才在借着陆家裙带做生意,有个女婿身份,他们到底希望女儿在看不见的地方生活得好点。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会忍受女儿的婚姻是场骗局。

  骗婚同性恋的事实一败露, 陆家二老一定不会再坐视不管。

  陆成才一个泥腿子,斗不过阶级的陆家,意味着他好不容打拼来的房子、车子、事业,现有的一切,都要化成海上的泡沫跟他说再见了!

  陆成才唾沫说干,丑态毕露,在地上跪了一夜,膝盖跪出两团青紫。恳求陆诗云别离婚,求她别说出去。陆诗云一个劲骂他恶心,用尽天下肮脏的字眼。

  然而,等天一亮,陆诗云也没有如所说得一般死也要拉着陆成才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薄悬旁观完一整场闹剧,对这个结果竟然并没感到十分意外。

  他只是在想,基因真神奇,生物遗传真神奇。他跟陆诗云一样有疯病,原来到头来也和人渣陆成才一样恶心。

  家里出了事,薄悬就没有再去过七栋了。

  那个周末,他没有按约去七栋拿月饼——陆成才这几天从早到晚给陆诗云赔礼道歉,被逼得心理崩溃,转头对儿子动起手,那模样像个疯子,薄悬额头磕在柜子上蹭破了皮,没法出门见人。

  他已经不那么想见到蒋寄野了,也害怕蒋寄野找上门会看见他头上伤口,进而发现他们家里没一个正常人。

  幸好,蒋寄野也没有带着月饼来找他。

  蒋寄野可能已经忘记了。

  这样很好,对大家都好。

  薄悬在学校日益沉默,每天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衣帽间,脑袋埋进作业堆里,除了学习他不知道能干什么。楼下很久没有人和狗散步经过,那本观测手册也被他锁进了最下层的抽屉里。

  麻木之下,时间变得很模糊,中秋和月饼都像成了上辈子的事。

  直到岑丹青带着两提月饼盒敲开二十一栋大门的时候,薄悬猛然瞧见她的脸,以及院内树梢叶子刚刚变黄,恍然惊觉距离中秋也才过去十多天。

  岑丹青在微笑,脸色却罕见地憔悴,像遭受过重大打击,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薄悬呆住了。

  “蒋寄野的外公,上周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保姆发现后就立刻叫人送进了医院,但是我父亲的身体一直……”

  岑丹青和他站在院子里,停顿好几次才勉强顺利说下去,“住了一周的院,人已经走了……我听说你之前常常来家里和他聊天散步,谢谢你,小同学,我代我们家所有人来说声感谢,也很抱歉,这段时日家里太乱,没能顾得上通知到你,我儿子受打击很大,他还没经历过……”

  父亲离世,她当女儿的,从老人闭眼那一刻起天就塌了,这一年中秋的雨不会再停了,她心里住进一个余生都在下雨的潮湿角落。

  岑丹青眼泪流了满脸,说不出话。递过手中的盒子:“这是他答应带给你的月饼。”

  薄悬像接过一团千钧重的石头,人生第一次直面亲情的力量,几乎也要落下泪。

  但是他连哭都不敢——他愧对岑丹青的感谢,他接近老人另有目的,是为了去看蒋寄野。他如果上上周末按时去七栋,说不定老人就不会摔倒,不会住院出事。

  他果然像陆诗云说的是个天生的丧门星,他跟谁亲近,就会把霉运传递给谁。

  北风呼啸着刮过萧索的庭院,带走地上的落叶还有人的体温。

  薄悬拎着月饼,怔忪立在寒风里。明明才刚入秋的季节,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的风。

  岑丹青经历短暂的失控,收拾好悲伤情绪,她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儿子,上次见到薄悬就曾动过心思。

  如今外公走了,飞虎也老了,岑丹青不得不腆着脸对一个半大孩子开口——

  “……我想着,既然能玩到一起,说明两人有共同语言,我一直担心寄野一个人性子养得孤僻,他们学校寒假有个欧洲游学的活动,倒是能散散心,可惜他人不常在学校没有走得太亲近的朋友,阿姨想问你能不能陪他一起去,费用那些不必说了,本来就该我们家承担的,只要你父母同意点个头,另外,寄野他爸爸这两年生意做得还算可以,合适的话两家说不定能有个合作,你和寄野不在一个学校,平时多来阿姨家里玩一玩,我们家离翠园并不远的,让寄野来找你也行……”

  这是在征求薄悬的意见,最主要的是想征求他父母的意见,给儿子找个玩伴。

  以他们吃饭送月饼的交情,岑丹青以为他应当很快能答应下来,谁知薄悬听完之后,白着一张脸愣愣地。不摇头也不点头。

  她哪里知道,薄悬这瞬间想到的不是和蒋寄野一块出去玩,而是陆成才跪地痛哭求饶的场景。

  薄悬脸色煞白,出色的想象力已经把自己逼疯了。

  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走上陆成才的老路,不能把蒋寄野也拖到这条路上。

  但同时他清楚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什么。嗓子好像被东西堵住了,说不出不字。

  岑丹青见他半天不吭声,柔声安抚说:“不用着急现在回答阿姨,你再考虑考虑,和爸妈商量一下,改天我再来……”

  “岑丹青?”

  玄关大门忽然打开了,陆诗云眼睛红肿,要笑不笑,鬼一样地出现在门口。戏谑的神情,显然将二人刚才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岑丹青被叫出名字,吃了一惊,依稀辨认道:“你是…陆诗云?你是陆宣同学的妈妈?”

  陆诗云却不搭理老同学的问话和寒暄,笑嘻嘻的诡异语气,单刀直入,:“你当初为什么不答应陆成才?”

  薄悬忽然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是陆诗云要发疯的前兆,

  天底下竟然还这样的巧合,薄悬马上催岑丹青离开,甚至失礼上手推她:“阿姨……阿姨你快走,我妈生病,她认错人了。”

  岑丹青有些迷茫,顺着刚走两步,又被陆诗云喊住。

  “谁说我病了,我可没病。”陆诗云走过来,继续语出惊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成才是同性恋才不答应他的?”

  “陆成才?”岑丹青疑惑的样子,显然是早就忘了这个名字。没能理解她的敌意,

  陆诗云笑得更厉害了,这女人真是装傻白天的好手,难怪能让陆成才念念不忘。

  “我儿子叫陆宣,宣纸的宣,好玩不?我怎么才想起来,你是学国画的吧岑丹青,这名儿还是陆成才给他取的。”

  岑丹青扫一眼薄悬,眉头彻底皱起来:“你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

  “瞧,你岑阿姨比亲妈对你都好,还护着你。”陆诗云将目标对准了儿子,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生生让薄悬在烈日下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逼近。

  “你岑阿姨邀请你去他们家陪他们儿子游学,干嘛不答应呀,钱我也给你出了,哦对,你前一阵老往七栋跑,不就是为了去找岑阿姨家的儿子玩,我给忘了,所以你跟陆成才一样是个同性恋,你喜欢他们家儿子?妈肯定支持你呀……”

  像被人拿刀血淋淋剖开在太阳底下。薄悬要疯了。

  他语无伦次,努力否认:“阿姨,阿姨你走,她乱说的,别管我们,……别说了妈……你别说了……我没有……”

  根本不敢看岑丹青的脸,巨大的悔恨,早知道他不会踏进七栋的门,陆诗云没疯。是他疯了,面前一道深渊,他疯在了陆诗云的前面,只差一步就踏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岑丹青的反应他已经忘了,这一幕的确成了他往后五年间最深刻的梦魇。

  陆诗云在大笑:“怎么啦,同性恋,又不是见不得人,你爸不也是,我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别浪费了,儿子,当年你妈没赢过你岑阿姨,你替妈扳回一局,把你岑阿姨家的儿子勾引过来,你看你岑阿姨也喜欢你呢,这样我也有两个儿子了,两家成了亲家,陆成才不得高兴死。”

  薄悬伸手扯她的袖子,近乎哀求:“妈你别说了……”

  陆成才终于听见动静,冲出来拉住宣扬家丑的陆诗云,在陆诗云动手要扇岑丹青之前把人拖回了屋。

  薄悬送岑丹青到门外,一番闹剧,他已经丧失肢体感知,没发现自己在哭,把月饼还给岑丹青,反复地道歉:“对不起,阿姨,你能不能…别告诉蒋寄野,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他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岑丹青说了很多,具体内容薄悬记不太清了,唯独记得两条:

  岑丹青告诉他不用道歉,人有大脑,有思想,接受教育,活在这世上,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小猫小狗,喜欢哪个人,产生一切的感情都是正常的,没有对错之分。她很欣慰有人愿意喜欢她儿子。

  然后她说,阿姨没办法插手你们家的家事,你妈妈遇人不淑,你要保护好自己,保护你妈妈还有家里的东西,在他手上留下了几个律师和所知的比较有话柄权的相关人士名字,告诉他需要的时候去找这些人,她会提前打过招呼,也可以来找自己。

  那个冬天,陆诗云吃药险些自杀成功,陆宣一个人飞海城找到了他的外公外婆。

  两位执拗的老人一开始不愿意见他,把人挡在门外,直到听见女儿进急诊室的消息,看见肖似女儿的亲外孙留下的眼泪。

  陆成才被按在陆诗云病床前打断一条腿,他对犯下的事死不认账,只一口咬定儿子是个胡说八道的白眼狼,陆姓两家旋即开启了长达两年的离婚官司。

  至于陆昊——那时薄悬已经搬到外面租房子住,偶然回来一次,撞见他偷偷摸进陆诗云的浴室藏手机,周围一切都是令人窒息绝望的,他甚至杀了陆昊,但他最终没有动手,所有人头上都悬着一把名为法律的审判之矛。

  薄悬知道家里产业被冻结,供陆昊大手大脚的零花钱一下没有了。他没作声地拿走砸碎手机,借口住处有钱把人叫过来,送了陆昊一份五年的牢狱大礼。

  翠园的房子被没收了——陆成才那家伙竟然还有胆子偷税漏税。

  家里东西被清理搬空的那天,薄悬一个在西向空荡荡的衣帽间窗户下呆坐了一整天。

  他等到了快天黑,没有开灯。

  准备走的时候,楼下远远有狗叫。

  薄悬心想真幸运,又想飞虎的声音好像没有以往那么响亮了。

  窗棂后,楼下走过三个人。

  蒋寄野好久不见,好像长高了点,沉默地牵着狗和邢岳麓并排走着,两人没说话。

  一个眼生的男孩子跟着他们后面,有点害怕周围没人的陌生地带,怯生生地发言:“那个,我想回家了。”

  邢岳麓啧了声:“刚才都说了叫你别跟来了。”

  男孩子被吓得快哭了。他也不想,他在家里玩得好好的,他爸妈非要把他送过来陪他们玩。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吓人,根本就不想和他玩。

  蒋寄野看不得有人哭,说:“你礼貌点,邢岳麓。”

  邢岳麓很不服气,但不敢去触蒋寄野的霉头,哼哼着跑去前头挠狗头。

  蒋寄野跟那男孩子说:“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晚点送你回家。”

  男孩子如释重负,小心说:“谢谢你。”

  蒋寄野嗯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看到远远贴着封条的二十一栋大门,最终没吭声。

  男孩子发现他脾气比想象中好,鼓起勇气说:“我叫林玉涵。”

  蒋寄野一哂,把自己和邢岳麓的名字说了。

  林玉涵使劲地找话题,说话就不害怕了:“……我以后要去外国读书,你们去吗,我们可以一起。”

  邢岳麓嘀咕:“谁要跟你一起。”

  蒋寄野则说:“我不去,我要去a大。”

  林玉涵:“咦,为什么?”

  蒋寄野声音很低:“我外婆以前在a大当过老师,我外公……他说a大是个很好的地方。”

  他忽然若有所感,好似暗中有人在观察他们,抬头扫一圈,往树梢后的楼上看去,只见二楼有一扇窗户开着,但是那里并没有人。

  错觉吗?

  林玉涵紧张地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有人吗?”

  邢岳麓:“有鬼,行了吧!”

  薄悬躲在窗户后面,从缝隙里看见三个人说说笑笑,一块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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