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夜里的码头静悄悄的， 用来照明的火把被雨水浇熄灭， 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船员骂骂咧咧地往旁边的仓库踉踉跄跄地跑去避雨。

　　热闹的酒馆有人探出头往外看了看，见雨势渐大， 瘪了瘪嘴，又缩回去继续和同伴喝酒。几个裹着长斗篷的身影从酒馆门前匆匆跑过， 拍响了旁边一间旅馆的大门， 守门的老头被惊醒，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听到是敲门声， 这才点起蜡烛， 借着烛光来到大门前开门。

　　四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从外面挤进来，把守门的老头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没了一条胳膊的瘦削男人掏出两枚金币，拍到前台的桌子上，对老头抬了抬下巴， 声音沙哑地说道：“给我们安排两间好房间。”

　　老头捏起金币，吹了吹，又放到耳边听了听声音，似乎以此可以辨别出金币的真假来，好一会儿才笑嘻嘻地把金币收起， 从抽屉里拿出两边铁制的钥匙，递给面前的断臂男，又对其他三人招呼了一声， “跟我来。”

　　四人跟着老头去了二楼，昏暗的烛光只能照亮一小片位置，大半夜被吵醒的老头显然没有照顾几人的意思，自顾自端着蜡烛走在前面带路。

　　破旧的木制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这样的雨夜里变得异常大声，不知道是不是这旅馆入住的人数不多，还是客人们正在熟睡，并没有人因为听到脚步声而探头出来查看。

　　很快众人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站定，这里有两间正对门的房间，正好空着，老头简单叮嘱了几句旅馆的注意事项，便挥了挥手让他们自便，自己端着蜡烛走了，趁着天还没亮，还能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

　　能来他们旅馆落脚的也不会是什么贵人，老头并不担心自己的怠慢会得罪几位客人。

　　“先进屋吧。”几位客人确实也不介意老人的态度，摸黑用钥匙开了门。

　　屋里的空间不大，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当先噔噔噔地跑进去，他似乎并不受周围黑暗的影响，从背包里掏出打火石，点燃了屋里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昏暗的烛光把小小的房间照亮，男人高兴地对后面进来的人说道：“柳柳，你看，我把蜡烛点亮了。”

　　温柳拉下湿漉漉的兜帽，笑着夸赞了一句，“嗯，泽维尔真厉害，帮了我们大忙呢。”

　　这群人正是刚进怀特城的温柳一行，除了温柳和泽维尔之外，还有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骑士艾萨克，以及对打探情报很在行的炼金术师皮古。得文。

　　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些，从领地出发的时候明明还是晴朗的天气，结果刚到达怀特城就下起了大雨，即使身上披着能够遮挡容貌的长斗篷，依然被雨水浇了个湿透。

　　“老爷，先换上干净的衣服吧，别感冒了。”艾萨克把随身背着的兽皮袋解开，从里面掏出干燥的毛巾和干净的换洗衣服，幸好他们的兽皮袋具有一定的防水性，即使在雨中被淋了那么久，袋子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被打湿。

　　这趟怀特城之行因为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所以出行物资温柳准备的很细致，除了干净的换洗衣服之外，里面还有几根蜡烛，艾萨克拿出两根点亮，一根留在了这个房间，另一跟拿到对面去，皮古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把对门的房门打开了，有了蜡烛的照亮，也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用来睡觉的木床，木床不算大，挤一挤勉强能睡下两个人，之所以不每人开一个房间，也是担心在陌生的地方没办法照应。不过黑龙领地的人上到领主下到普通领民，都不是娇贵讲究的人，即使和同伴挤一张床也接受良好。

　　“你们也早点换好衣服休息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温柳脱下长斗篷，挂到墙壁的衣挂上去，看这模样这斗篷明天是干不了的了，只能去附近的裁缝店再买几件回来做替换。

　　怀特城的城主去年冬季并没有前往王都过冬，现在还居住在城里，即使温柳记忆中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对方，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城里活动的时候还是需要遮挡一下容貌的。更别说泽维尔那双灿金色的眸子，一看就是异族才会拥有的颜色，即使怀特城本身就有不少异族逗留，但能遮掩一下也能减少不少的麻烦。

　　他们这次来怀特城就是为了买几个拥有修船技能或者是懂得航海知识的奴隶，这种奴隶也就只有战争结束后的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市场上，错过了再想要找到拥有这些特殊技能的人才就困难了。其他领主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种有能力的奴隶当然都要瓜分捞回自家的领地去。除非温柳他们能拿出重金来雇佣，而一般雇佣回来的技能者你还没办法分辨出他们会不会是骗一笔就跑的骗子，以前就出现过好几次可怜的小领主被欺骗的事情。

　　对于黑龙领地这种正在发展，又没有什么底蕴的新领地来说，开始的阶段购买奴隶比雇佣更加划算，因为奴隶不需要担心他们会背叛。

　　艾萨克快速检查了一下房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后，把温柳两人的行礼放下，这才转身离开，出门时还不忘帮他们把房门给带上。

　　另一边的炼金术师皮古已经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夜空发出一声鸟鸣声，过了一会儿，一只黑色的身影从雨幕中冲了进来，皮古早就准备好干毛巾，连忙把鸟儿包裹住，动作熟练地擦拭上面沾满雨水的毛发。

　　艾萨克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看了一眼那嘴巴张张合合，“嘎嘎”叫着的乌鸦，等这一人一鸟沟通完毕，这才开口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皮古把擦干羽毛的乌鸦放到晾挂衣服的木架子上，又掏出一小把面包屑，一边投喂乌鸦一边回答艾萨克的问话，“港口上停泊了至少有三十艘船，一部分挂着属于崖山伯爵的旗帜，一部分挂着伦恩公爵的旗帜，船上还有不少货物还没卸载完成，应该是这两天才停泊在港口的。”

　　今晚的雨太大了，影响了视线，即使是乌鸦也只能观察一个大概情况。不过也多亏了这场雨，让他们顺利地混进城里来，要不然他们只能在野外蹲上一段时间，等早上城门开启后才能想办法进城了。

　　艾萨克点点头，皮古继续说道：“码头附近的草棚子里挤了不少人，都被绑了手脚，应该就是从海对面弄回来的奴隶，明天我们可以先去奴隶市场看看，这么多奴隶他们必定不会全部带回领地里去，应该回分散卖给一些商队。”

　　战争后的奴隶市场出售的可不是只有一般的奴隶，那些战败的士兵，普通骑士，甚至是身强体壮的佣兵同样会被胜利方当成奴隶卖掉，或许只有贵族会因为身份原因能从这场买卖中逃过一劫了。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不管是艾萨克还是皮古，以前都来过怀特城，对城中的情况都有一定了解，不至于因为来了陌生的地方而抓瞎。

　　平民旅馆的居住环境并不好，床板太硬，一觉醒来让人觉得浑身都腰酸背痛。

　　泽维尔还保持着黑龙形态的睡觉习惯，整个人趴在床上睡，他似乎并没有受到硬木板的影响，睡得很熟，温柳起床的动作都没有惊醒他。

　　这家旅馆离码头很近，再加上临街，天才刚蒙蒙亮，外面便响起了热闹的吵杂声，温柳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往外看去，大雨似乎刚停没多久，地上湿漉漉一片，不过码头附近的几条街道都铺上了青石板，想来是为了方便海船上的货物卸载运输的，即使下了大雨，也不会像泥土路那样变得泥泞，难于行走。

　　温柳居住的房间稍微有点偏，需要探出头去才能看到码头上的情况，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出来活动的只有奴隶和来码头工作的自由民，他们是码头的搬货工，扛着比自身重好几倍的东西一步一挪地从海船上下来。

　　管事的呵斥声骂骂咧咧地响起，似乎他们多骂几句，那些搬货工的动作就能快上几分一样。

　　在挡雨的草棚子里勉强睡了一晚的奴隶被人赶起来，似乎要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免得这么多人待在码头，影响了货物的上下船。温柳发现那些被绑着双手的奴隶中有不少还是异族，像地精，矮人，牛头人这种外表明显的异族是最好认的，不过大多数奴隶还是人类。

　　驮马拉着货车源源不断地开始从外面进入码头，沿街的商铺也纷纷开门开始做生意，就连他们居住的这家旅馆，也陆陆续续可以听到一些客人起床的动静。

　　温柳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城市里看到这么多人，短短一条街道甚至能够用拥挤来形容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温柳过去开门，发现门外是一手拿着两件新买的斗篷，一手拿着水壶的艾萨克，对方头发上还带着点水气，一看就是出门了一趟刚回来的。

　　“日安，老爷。”艾萨克把斗篷放在衣帽架上，又把水壶里的水倒到水盆里，伺候温柳洗漱。

第158章 客人～

　　“柳柳， 这里好多人哦。”泽维尔挽着温柳的手臂，把脑袋凑到温柳的耳边和他说着悄悄话。

　　温柳带着他侧身避让开迎面走来的一匹驮马，结果那驮马突然停下来， 就在他们面前拉了一大坨粑粑， 温柳整个脸色都黑了， 泽维尔更是直接用手捏着自己的鼻子，生怕会呼吸到某些不明气体一样。

　　然而除了他们两人反应大之外， 周围的其他人对这样的情景似乎习以为常，牵着驮马的主人更是站在原地， 等着驮马拉完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牲畜刚刚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制造了一大坨温热的垃圾。

　　后面的艾萨克连忙推开挡路的人群， 上前几步， 护着两位老爷往前走， 随后拐弯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 躲开了街道上的拥挤和脏污。

　　在黑龙领地待久了，艾萨克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外面的城市越是繁华越是脏乱，别说是驮马这种牲畜当街乱拉的情况了，早上出门要是不小心从街上走过，都有可能被兜头兜脸泼上一把不明物。

　　“柳柳， 我不喜欢这里。”店铺里还算干净，但是泽维尔的好心情已经在来的路上被消磨光了，要不是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还没完成，泽维尔早就嚷嚷着要回家了。

　　温柳很重视领地的卫生问题，不管是城堡还是湖边的工坊区， 都建造了好几个公共厕所，领民们知道粪便能够用来肥田，让作物长得更好后， 不需要温柳派人盯着，自己就很积极地去公共厕所里解决生理问题。

　　之前黑龙领地的领民人数还没现在这么多，温柳和赫伯特子爵也达成了友好的关系，再加上他们还在莱蒙德领地开了店铺，为了给来年的农田准备足够的肥料，温柳安排人在莱蒙德城的荒野上也建了几个堆肥坑，雇佣了那里的领民把整个莱蒙德领地的粪便都送到堆肥坑里去沤制。

　　所以现在不管是黑龙领地还是和他们来往密切的莱蒙德领地，领民们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地大小便了，也不会随便在街上逛逛就会踩到某些不明物体。

　　泽维尔更是只踏足过莱蒙德领地这一个人类领地，那里的领民人数加起来还没怀特城的三分之一多，即使是温柳让人建造堆肥坑之前，也不会霍霍得像怀特城这么严重。现在骤然直面这样的问题，不适应很正常。别说泽维尔了，就是温柳和艾萨克都很是不适应，艾萨克都有点后悔把两人带到这条街上来了。

　　温柳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麻布缝制的口罩，这口罩只有一层，过滤不了什么难闻的气体，但是是用野花熏制过的，贴近了嗅闻，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温柳带这些口罩出来原本是为了掩盖面容的，后来又嫌弃戴久了呼吸难受，这才塞在背包里，不过现在倒是聊胜于无。他帮泽维尔把口罩戴好，安抚道：“你忍耐一下，等我们把珍珠换成金币后就离开。”

　　“好吧。”泽维尔焉嗒嗒地应了一声。

　　他们现在所在的店铺就是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地，一家做金银珠宝回收生意的店铺，店铺外面并没有挂着招牌或者能代表店铺的纹样，在这条狭窄拥挤的商业街上一点都不显眼，要不是有艾萨克带路，温柳还真的摸不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低调不起眼的店铺一般都是做地下生意的，他们不会过多地去打探客人的身份，也不会在意客人手中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只要客人拿出来的东西值钱，就能从对方手中兑换到数量还算公允的金币。许多冒险者，佣兵，甚至是海盗，都喜欢来这种地下店铺做交易，温柳也是看上了店铺不在意客人身份这个特点，毕竟要是被怀特城的城主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免不了会惹来麻烦。

　　温柳又分了一个口罩给艾萨克，三人戴着口罩，身上还披着能遮挡身形的长斗篷，兜帽把头发和眼睛也挡得严严实实，这下子就算是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估计都要认不出来了。

　　“嘿，这可是白银打造的盔甲，你这价钱是不是开得太低了一些？”

　　穿戴整齐的三人这才往店铺里面走去，从店铺门口进来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长走廊，走到尽头才能看见一间面积不大，又异常凌乱的房间，不了解这间店铺的人估计会以为这是做什么杂货生意的普通店铺。

　　三人还没踏进里面的房间，就听到一声低沉的讨价还价的声音，抬头看去，发现有个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的客人正站在柜台前，他面前正摆放着一件破旧的盔甲，看那盔甲的样式明显不是属于他们温斯特王国的。

　　柜台里站着的店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即使他的身高比客人矮了一个头，也一点没被客人的气势吓倒，慢悠悠地回答道：“虽说是白银打造的盔甲，但是这个破损状态已经没办法修复了，只能融了重新打造。我们不可能按照盔甲的价值回收，只能出白银的价格，客人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其他店铺再问问。”

　　整个怀特城，做这种回收生意的店铺背后基本都是同一个老板，谁都知道他们回收东西是有一套严格的标准的，不管换多少间店铺询问，都不可能让客人多赚了一个金币去。要是客人把一件商品辗转多家店铺去问价，可能最后还会被直接拒收，到时候卖不出去事小，得罪店铺事大，这些地下店铺之间似乎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秘密联系方式。

　　客人见店长态度坚决，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愤恨地用力锤了一下桌子，把那件破旧的白银盔甲往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那是代表同意卖掉了。

　　店长一点都不介意客人粗鲁的态度，从抽屉里点出一堆金币，等客人清数完毕，这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完成了这场交易。

　　低价卖掉了盔甲的客人似乎心情很差，离开的时候还重重撞了一下艾萨克的肩膀，似乎是嫌弃他们三人的到来挡了他离开的路一样。

　　这要是撞在温柳或者泽维尔身上，估计对方就没法这么轻易离开了，这点力度对于骑士来说却是不痛不痒，艾萨克都懒得和他计较。对方大概也是看出艾萨克的护卫身份，才会想着小小地撒气。

　　泽维尔眯着眼睛，一直看到那客人出了店铺的门口，这才愤愤不平地和温柳低声咬耳朵，“柳柳，那是个矮人，哼，别以为他踩着一双增高的木鞋我就发现不了。”

　　“矮人？”温柳有点意外。

　　那位客人的兜帽拉得比他们还低，路过的时候温柳只看到了对方的大胡子，再加上身高比一般人类还要高一些，身上还挂着一把只有骑士才会佩戴的长剑，要不是泽维尔说，温柳还真的没发现对方矮人的身份。

　　不过这里是人类的城市，像矮人这样的异族装扮成人类来进行交易也很正常，温柳并没有多想。

　　艾萨克已经上前和店长谈起了交易，温柳和泽维尔并没有出面，艾萨克曾做过冒险者和护卫，以前也弄过一些没办法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和这种地下店铺交易过，经验可比温柳和泽维尔丰富多了，他们两人跟来不过是为了开开眼界而已。

　　这次他们拿来交易的都是珍珠，那些大个头的珍珠并没有拿出来，全部都是比黄豆粒稍微大上一些的，这种个头的珍珠在市面上很常见，也是中下层的贵族能够消费得起的珠宝。店铺的回收价并不算高，一枚珍珠最多就能换两三枚金币。

　　这还是因为他们这批珍珠的色泽很好，每一枚都是经过挑选过的，没有丝毫瑕疵，艾萨克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最后带来的一袋珍珠换了一千多金币。在这个一枚金币就能购买到一个普通奴隶的时代，已经足够他们这一趟的花费了，要是钱不够，他们身上还有一些尺寸更大更值钱的珍珠，到时候再来兑换就行。

　　其实珍珠也能直接当钱来用，一些奴隶主并不介意以物易物，少一层店铺的兑换，说不定能买到的东西更多呢，只是珍珠毕竟没有金币好用，再加上他们手上的珍珠数量太多，这才来兑换掉一部分的。

　　交易全程温柳都没有说话，等艾萨克完成了兑换，把金币收好，三人又默默离开了店铺。

　　换好了钱，接下来可以先去奴隶市场看看了，结果一推开店铺的大门，温柳就被外面的味道冲得差点撅过去，泽维尔更是扯着温柳的袖子催促道：“柳柳，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这条街道上逗留了。

　　别看这条街道到处充斥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但这里却是怀特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商人们赶着货物穿梭而过，行人摩肩接踵，沿街店铺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客人，这是其他城市很难看到的热闹景象。

　　“客人～”

　　泽维尔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人扯了一下，吓得他“嗷呜”一声跳到温柳的身后去，温柳回头，发现一个同样被泽维尔的举动惊吓到的女人就站在他们身边，那女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低胸麻布裙，头发轻轻挽起，脸上涂抹着廉价的胭脂，让她的肤色看起来比一般人白皙，嘴巴不知道用什么花汁染的唇色，看起来有点发紫。

　　这种打扮的女人艾萨克曾经向他提起过，妓/女。

第159章 滚

　　女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嫌弃， 虽然这三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她不是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物色客人了，早就练就了一双能准确辨人的眼睛， 只从三人行走的步伐动作， 就知道为首的两人年纪不大， 应该还是有点身份的小贵族。

　　这种年纪轻轻就出来历练的小贵族一般还没吃过太大的苦头，出手也会更大方， 只要做成一笔就足够她躺平好几个月了，如果能够成为对方的情人， 甚至有机会可以跟随客人回他们的领地去生活。

　　女人的年纪不算大， 正值最好的生育期， 如果能为这些小贵族生下一个孩子， 即使是私生子的身份， 也足以让她后半生有所保障了， 那不比她留在这里继续做妓/女好得多？

　　虽然泽维尔那像躲瘟疫般的举动让女人有点尴尬，但看着即将到手的生意，女人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客人，要不要进来喝一般蜜酒呀？”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眼睛深情地在温柳还泽维尔两人间流连， 不管这两人中的哪一个，只要愿意跟她进店，女人就有自信能把他拿下，想到这里，女人微微弯唇， 笑得更加娇媚了。

　　温柳看着女人的情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不等他开口说什么， 艾萨克就已经横插在两人中间，手中握着的长剑稍稍出鞘，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剑身。

　　艾萨克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冷下声音对着女人低斥一声，“滚。”

　　别看艾萨克平日里对领民们的态度很温和，也不会像其他人那般随意欺压那些底层人，但别忘记了他可是一位真正的骑士，还是黑龙领地的首席骑士，曾经还做过冒险者之类的工作，手上是沾染过人命的，他的剑也不知道已经砍过多少人的头颅。

　　所以就算现在艾萨克全身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一旦他冷下脸来，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还是吓得面前的女人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女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这时候才意识到，面前的几人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如果再留下纠缠，面前的骑士是真的会把自己的头颅给割下来的。

　　妓/女的命可不值钱，就算她被人当街斩杀了，也是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讨回公道的。

　　在许多人眼中，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不过只是不值钱的玩物而已，地位也就比奴隶好一些，要是能傍上某个贵族说不定还能有个好的未来，不然大部分的人最终在花期过后，很快会在某条暗巷中腐烂死掉。

　　女人挣扎活到现在自然是惜命的，她哆嗦着身子一边道歉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店铺里去。温柳这才发现，这家店铺的二楼还有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倚着窗户观察着他们，发现温柳看过来，有个手快的女人直接“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了。

　　“老爷，我们走吧。”艾萨克收起长剑重新挂好，护在温柳和泽维尔身后，免得又有哪里需要揽客的人冒出来吓到他们。

　　“嗯。”温柳收回视线，拉起泽维尔的手，当先一步朝前走去。

　　“嘿，雪莉尔，你的胆子可真大，也不怕那些大人的剑把你的小脑袋给割下来装酒喝。”同伴伸出食指戳了戳女人的额头，一脸后怕地训斥道，她刚才可是看见那位骑士大人差点就拔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