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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他真就是……一边缺爱,一边又有好多好多多余的爱想要往外送。就想能宠着谁。

  原来可以宠着朋友!

  一下仿佛终于找到了舔的正确的打开方式。

  ……

  启程出发西凉那天,大暴雨。

  天气不好、路途泥泞,所有人都劝他推迟几日,然而慕广寒没有答应。

  原因无他,燕王的海东青冒雨飞过来了。

  “咕咕,你怎么来了?”

  慕广寒一直到今日,都还没弄清这鸟到底什么,只好擅自喊它“咕咕”。鸟嘛,都是咕咕叫的。

  西凉王的私信,一如既往是简笔画。

  歪歪扭扭画了一只花兔子,肚子上被人戳了一刀,看着一副灵魂出窍快死状。

  画旁边还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慕广寒认了半天,好像写的是“救命”?

  慕广寒:“???”

  ……

  内乱受伤、外忧不断,大白菜又被烧,喊一句“救命”也在情理之中。

  但慕广寒又不禁怀疑,以西凉王孤傲,是那么容易向人求救的吗?

  但……这是难说。

  他自己喜欢死撑,不代表别人不会能屈能伸。

  原本需要三四天的路途,慕广寒各种飞奔抄近路。

  甚至出尔反尔,进了发誓“永不踏入”乌恒郢都。

  郢都城下,李钩铃一身红衣、容姿飒爽。真是鱼入大海、鸟上青霄的姿态,远看起来比之前意气风发得多。

  事实证明,卫留夷身边的大部分光说不做的谋臣文官,在真正武力威胁之下,墙头草滑跪得毫不犹豫。

  李钩铃不掩鄙夷,一个个把他们赶回家种地。

  此番乌恒的权力交接,在手谕与洛州重兵的威慑下,异常平滑。

  “城主,阿铃无能,让那叶瑾棠给跑了!”

  慕广寒:“哦?”

  “但,其实叶瑾棠他,并非这些日子才跑的。恒城的人说,他早在半个月前,就突然不见了。未曾留下一句话,东西也没带走,就像是整个人……失踪了一样。”

  慕广寒:“啊?”

  ……

  失踪。

  慕广寒想起拓跋星雨的族人,也都说是失踪了。是巧合么?或是其中有什么联系?

  过江之后,就是西凉地盘。

  连日暴雨太大,仅是下马车上船的一小段路,慕广寒撑着伞依旧被淋了个湿透。深秋时节,又是北上,船上冷的要死,抖抖抖抖抖。

  楚丹樨:“主人……”

  慕广寒自己抱住自己,没理会他试图送来的温暖怀抱。

  旧爱还是算了。

  如今他唯一肯接受的,只有好友相拥而眠的温度。

  只可惜,近来大半个月,他们在陌阡的房间、院落都是分开的。陌阡流行的雕花牙床尤其特别小,三个人一起根本睡不下。

  但,小小少主又不在,倘若要慕广寒单独去找洛南栀、邵霄凌其中一个睡的话,又会……很奇怪。

  一阵风夹着雨水落进脖子,他再度冷得瑟缩了一下。

  自打那日,他与顾苏枋对峙后,两人就再未说过话。

  直到临行那日,暴雨之中,隐约看到顾苏枋远远来送。他暗暗咬牙,别开脸没理。

  洛南栀:“别难过了,他不肯说,一定也有诸多迫不得已的理由。”

  “……”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阿寒为何是这般……刻薄神情?”

  刻薄,大概是因为他,确实心怀恶意。

  真当人人都是洛南栀,“无论代价如何也要回到你身边”?

  为何一定要以善意的理由揣测当年的真相,恶意揣测不好吗

  这世上,那么多人都会伪装。

  谁能证明顾苏枋就不是其中之一。

  慕广寒咬了咬牙。

  岸边烟雨缥缈。

  大雨中,他已看到了岸边西凉黑色森严、迎接他的队伍。只是看不清里面有没有西凉王。

  指尖冰凉,忽然有一丝……隐晦的突发奇想。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不做人。

  什么时候是个头。

  弄得他被打击折磨得,很缺温度。

  更不要说内心饥渴。

  本来上次,西凉王臂弯的温度,该够他续命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

  要谈事儿,指不定又能逮到机会,偷吸几口眯眯眼大兔子。

  虽然,问宿敌寻求安慰……很是奇怪。

  谁让世道就奇怪。

  慕广寒之前每次见燕止,那人不是长戟策马、就是孤身逍遥。不想这一回,竟是人在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上。

  那马车像是一座金帐小宫殿,四方角、严严实实,目测得有三米见方,二三十来个人都坐得下的模样。

  账内还有熏香缭绕,与旁边大雨之中岿然不动如松的黑甲士兵,成鲜明对比。

  “……”

  燕王他,不是出了名的身先士卒,与将士共甘苦的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广寒在外喊他:“你出来。”

  帐内传来男人慵懒、中气不足的声音:“你进来。”

  “我一身湿透,恐弄脏燕王车马。”

  “我重伤,起不来。”

  “……”

  “……”

  真伤那么重?这都一个月多了吧,没养好?

  慕广寒认真寻思了一下,虽然吧,这帐篷马车里,是目测可以埋伏十几二十个刀斧手,但燕止倒也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太掉价了。

  雨中,很冷。

  慕广寒最终无奈,只能蹬掉湿透的鞋袜,掀帐进去。

  怎成想衣摆太湿,踩在席上一滑——

  啪叽。

  摔了,被燕王接住。

  或者正确来说,并没有完全接住。是他整个人摔燕王身上去了。

  完完全全意外而来的贴贴,马车内本就很暖,西凉王身上就更暖和,刺激的浑身湿冷的月华城主一阵战栗。

  好暖和……

  淡淡的幽兰香,混杂着愈伤药的牡丹味儿,更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今日的西凉王,没有扎小兔团发尾。

  是完全落拓散着的一头白色长发的,那发丝柔顺地落在他目测消瘦了不少的肩上,有一缕,更正好滑进慕广寒的手心。

  触感很奇怪,毛绒又如丝。

  月华城主当即像是在梦游,贪婪地摸了摸,那一缕柔软的白发就听话很乖地团了起来,纠缠在他的手心里。

  “……”

  他其实,明明意识到了不该贪玩。

  更不该贪恋那一丝炙热的温度,而应该要赶紧起身。可是,是他的错觉么?

  燕止的两只手,似乎也在此刻环上了他的背,特别温暖、特别炙热地,一时把他整个人箍在了怀中。

  像是情人的拥抱。

  皮肤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衫,渗进来。

  黏腻,滚烫。

  慕广寒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一边担心把人弄湿,一边恍惚着舍不得起身。

  天人交战之中,他最终,竟做了一个比玩头发更迷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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