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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狂喜涌上赫连诛的心头。

  他爱你,他不走,他哪里也不去,他就在这里陪着你。

  赫连诛忽然想,或许自己可以安心小憩一会儿。

  不过他当然没有睡着,因为阮久亲过他之后,就下了榻。

  阮久坐在床边,穿好鞋,披上衣裳,就出去了。

  帐子重新落下的时候,赫连诛迅速睁开眼睛,转过头,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走。

  阮久好像也没有要跑的意思,他跑出去喊了乌兰,不知道吩咐了些什么。

  而后阮久就坐在帐篷里吃葡萄,一直在赫连诛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让赫连诛感到无比安心和满足。

  不多时,乌兰便拿着阮久要的东西回来了。

  一堆红布,还有两对红烛,一壶果酒,,一对银杯。

  赫连诛不会不知道梁国的习俗。

  这是梁国的婚俗。

  阮久把东西拿过来之后,就把乌兰赶出去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那堆红纱,往高处丢。

  丢一次,没挂住。

  丢两次,还没挂住。

  赫连诛隔着帐子,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就勾起唇角。

  丢三次……

  “小猪,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帮我挂嘛。”

  赫连诛刚要坐起来,阮久就抱着那团红纱,一身红衣,像火焰一样、像小太阳一样,闯进他眼里。

  他是什么时候换上这身衣裳的?他为什么没看到?

  阮久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从一开始,赫连诛在永安城外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颜色,热烈美好。

  长大的赫连诛再不肯承认,自己会看他看到出神,低头轻咳两声。

  “什么事?”

  “帮我挂一下。”阮久钻进帐子里,把红布塞到他手里。

  “挂在哪里?”

  “随便,到处都挂满就行了。”

  赫连诛应了一声,目光却停在他的衣襟上。

  阮久低头看了一眼,恍然明白过来:“噢,你等一下。”

  他退出去,抱了一件衣裳,放到赫连诛面前:“你穿这个。”

  是鏖兀的衣裳。

  有点奇怪,分明阮久自己穿的是梁国的衣裳。

  阮久笑着解释道:“五年前我们成亲的时候,头一天穿的是梁国的衣裳,第二天又穿鏖兀的衣裳,我觉得还是各穿各的好,这样才有成亲的意思。”

  他捧住赫连诛的脸:“不管你是梁人,还是鏖兀人。”

  赫连诛偏头,轻吻他的手腕:“知道了。”

  两个人午睡睡了许久,等赫连诛把衣裳换好,把红布都挂上,整个帐篷都被装点成正红的模样,阮久也把桌案清理出来,摆上两支红烛,斟满一对银杯。

  已经是傍晚了,帐篷里更有些昏黑,儿臂一般的红烛,烛光透亮,将上下照得温暖又朦胧。

  赫连诛手里的红布都挂完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阮久上前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过来,按在位置上。

  阮久问:“五年前,我们是不是没有喝合卺酒?”

  赫连诛点头:“是。”

  “那正好今天补上。”

  阮久两只手端起酒杯,递到他面前。

  坦诚说,赫连诛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软啾,你不会……”

  阮久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你知道合卺酒怎么喝吗?”

  赫连诛摇头,阮久便握住他的手,让他握紧酒杯,然后带着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扣在一起。

  “这样。”

  在唇齿将要碰到酒杯的时候,赫连诛难得从铺天盖地的迷乱之中抽身:“软啾,你不会喝酒。”

  “嗯。”阮久正经地点点头,“所以你要帮我喝我这杯。”

  阮久抬手,抵着他的酒杯杯底,让他先把他自己的那杯喝掉。随后把自己的那一杯也递到赫连诛面前。

  “麻烦你了。”

  赫连诛没有犹豫,低头便饮尽。

  实话实说,他实在是……

  招架不住。

  两个人的手分开,阮久笑着给他斟酒。

  “在大梁,他们会把新郎官儿灌得烂醉。”

  赫连诛看着他:“你也是新郎官。”

  “嗯,但是我喝一杯就醉了,所以我得最后喝。”

  酒壶很快就见了底,阮久笑吟吟的,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壶。

  赫连诛节节败退,在他的温声细语中步步溃败,一杯接着一杯。

  阮久要真是细作,真的学过美人计,那还得了?那还得了?

  赫连诛只来得及想这件事情。

  一直到红烛昏昏,赫连诛撑着头,看着眼前的阮久,目光迟钝。

  阮久伸手要扶他:“我扶你去躺一会儿?”

  赫连诛摇头,阮久又问:“那你在这里趴一会儿?”

  赫连诛还是摇头,阮久最终放弃了让他休息的想法:“那我去喊他们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这句不再是问话,不等赫连诛回答,阮久便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给他盖上,温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在赫连诛终于顺他的意趴下之后,阮久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是他定下的小猪了,他再定了一次。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阮久从桌子底下拖出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和包袱,用斗篷把自己身上的红衣裳裹好,背上包袱,就出了帐篷。

  阮久前脚刚走,后脚赫连诛就睁开眼睛,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他还是要走。

  *

  晏宁他们在城外留了几个人照应他,阮久之前和他们约好过一个地方。

  这时阮久出了皇帐,避开侍卫,牵了马,径直往约好的地方跑。

  一路都没见到人,阮久不敢骑马,怕引人注意,只是牵着马快步地跑。

  他弯着腰,躲在马肚子后边,因为天黑,因为紧张,还有一点儿难过,他跑错了路,耽搁了一阵子。

  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没见到萧明渊安排的人,却见到了鏖兀的士兵。

  他们就像一堵铁墙,不远处立住,挡住了阮久的去路。

  阮久牵着马回过头的瞬间,夜风迎面吹来,吹动赫连诛手中火把的火焰。

  火星四散。

  赫连诛没带多少人,光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就足以让阮久十足惊慌了。

  他……他给赫连诛下了药的,不伤身体的、一点点蒙汗药,足够赫连诛一觉睡到明天中午的。

  他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阮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翻身上马,却不想匆忙之中没握紧缰绳,又踢疼了马匹,他随手牵来的马匹,竟然抛下他逃走了。

  阮久站在原地,看这赫连诛,再往后退了一步。

  他当然看不见,赫连诛抓着火把的手,随他每后退一步,就握紧一分。此时赫连诛的手上青筋暴起。

  阮久简直欲哭无泪,他才逃出来不到一刻钟。

  *

  直到被赫连诛用腰带绑住双手,像扛猎物一样扛回去的时候,阮久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是亲眼看着赫连诛喝了酒的,他还喝了两壶,怎么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重新回到皇帐里,赫连诛把阮久丢到他离开时坐的位置上。

  “你不是去帮我拿醒酒汤吗?醒酒汤呢?”

  “我……”阮久被绑着双手,蹬着脚往后退,被他眼底暴虐的神色吓得开始语无伦次,“没醒酒汤了,我出去……摘菜……采药……”

  赫连诛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脑袋:“梁国与鏖兀的婚礼,都有个最要紧的事情,你没做完这件事情就想走,怎么能算是成亲?”

  “啊?”阮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这回赫连诛一口就把他还没愈合的唇角伤口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阮久吃痛,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疼”,赫连诛同他分开。

  “那你咬我,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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