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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郑阁老闭门谢客。”冯斌回答,“暂时没有什么动作,或许是想先看看韦阁老要怎么做。”

  “无妨,到时候韦谦彦会逼着他出手的,你先回去,锦衣卫绝对不能出乱子,司礼监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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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这封信,你亲自交给她。”贺枢递出两封信,“剩下一封,你同样亲自送去江家。”

  冯斌双手接住信,小心仔细地放进怀里,躬身退离。

  “陛下,药熬好了。”曹平端着一碗药进殿,“现在不烫了。”

  贺枢接过碗,一饮而尽。

  孙院使调整了药方,嘴里依旧盈满浓郁苦味,他取出一个靛青色的荷包,拉开系绳,捏起一枚深棕色的糖块。

  用雪梨、冰糖等熬制的糖块,含在口中,慢慢融化,甜味自舌尖开始蔓延,驱散苦药味。

  不久之前,她还在观星台值守,仰头观测天空,专注认真。

  他安心地站在旁边。

  如果昨天不是因为担心他,她不会和兄长改换身份冒险前往观星台,更不会阴差阳错地与韦谦彦的人碰上,平白无故遭此一难。

  贺枢轻轻一笑,缓缓握紧荷包,哑声开口:“最近以不慎感染风寒为由,不见任何人,朝会推迟,先让他们去斗,朕倒要看看韦谦彦究竟想做什么。”

  “是。”

  短短半天,消息传到朝堂之上,有人心怀疑窦,有人静观其变,也有人暗中谋划。

  为了保住长子,韦谦彦结合查到的消息,不得不让手底下的御史立刻上书弹劾钦天监的“江朔华”,实为女子,却假扮男子,冒领诏命,欺君罔上,必须判以重罪。

  而韦侍郎不过碰巧知晓此事,担忧天子被人欺骗,担心有歹人隐瞒身份进入钦天监,妄图借天象行不轨之事,扰乱人心,使朝堂不稳,危及社稷。

  巧舌生花,颠倒黑白,活脱脱地将其描绘成一名忠臣,就连救下陈丰也只是为了寻找证据。

  更有人借机弹劾内阁次辅郑仁远与此事有关,妄图借天象干预皇帝决策,以谋求首辅之位。

  弹劾的奏章上交到万寿宫,既无批红,也无驳斥,鱼入大海,无影无踪。

  天子所居的西苑沉默安静,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百官勋贵宗室皆不得进宫面圣,唯一可以见到天子为天子诊脉的太医院使,就像锯嘴的葫芦,一字半句都不曾透露。

  郑仁远一派的人耐心等到第二天,没有等到皇帝的驳斥,不敢再坐以待毙。

  通政司一大早送进奏章,反驳没有根基的猜疑,指责韦侍郎私传命令,在证据不足尚未定罪的情况下,竟然敢派人到皇宫抓捕朝廷官员,更私藏罪员,目无王法,大逆不道。

  一时间,双方互相攻讦的奏疏如纸片一般,飞入万寿宫,堆满御案。

  贺枢拿起一本奏章,翻开扫了一眼,是韦谦彦一派写的,洋洋洒洒,全都在说韦侍郎无罪,韦谦彦更是恪尽职守、呕心沥血的忠臣。

  他淡淡一哂,随手丢开,“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曹平恭声回答,“衣裳已经用熏香熏好了。”

  贺枢换上普通圆领袍,抬起衣袖,嗅闻一阵,香气略重,遮住药味。

  只要不是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吸气,应该闻不出来。

  贺枢又上下检查一遍,确定衣着没有不妥之处,正打算转身,脚下一重,一团橘色扑在脚边,轻轻咬住衣摆。

  他弯腰抱起橘猫,无声对视半晌,“今天不能带你去。”

  “喵……”大橘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贺枢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大橘上次见到她,应该还是之前去江家的时候,再过两天就满半个月了。

  “照顾好它。”

  贺枢将橘猫递给曹平,大步走到殿外,看见候在外面的冯斌,略一点头。

  “走。”



第73章 我姓江,名望榆

  江望榆坐在廊庑下, 仰头望天。

  今天是晴天,天色碧蓝,仿佛用清水洗涤多次, 一片白云的影子都没有,一轮圆圆的太阳高挂在空中, 金色光芒四射, 璀璨耀眼。

  她抬起手, 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眯着眼睛看向太阳。

  今天九月初八,她来到诏狱已有两天。

  除了坚守在院门口的锦衣卫、每天定时送饭菜的侍女, 她见到的人只有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没有追责质询, 没有严刑拷打, 院落干净敞亮, 就连她昨天大着胆子要了一本话本,都有人送来。

  如果不是前天进来的时候, 她亲眼看见北镇抚司四个字,她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关在诏狱。

  江望榆合拢双膝, 下巴搭在膝盖, 一点点往下溜,埋首进膝间,缩成一团。

  她在这里衣食无缺,除了不能出门、不能往外送信,其他一切都好。

  可是……阿娘和哥哥,孟姐姐和孟郎中,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冯斌只说他们不能随意外出, 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都被她拖累了。

  还有元极,他是唯一一个跟自己值守的天文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他送信说他没事,可是……

  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他焦急担忧的询问:“江灵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望榆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清眼前的人:“元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抓进诏狱了?!”

  最后一个问题的话音刚刚落下,她迅速起身。

  在台阶上坐了大半天,她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腿脚微微发麻,起身的时候又急,脚下一时没有踩稳,整个人往前倾倒。

  想象中摔在坚硬地面的痛感没有出现,她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肩膀两侧被人轻轻捧住,克制地保持适当距离。

  他担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事吧?”

  鼻尖萦绕一股浓郁的熏香,江望榆下意识眨眨眼睛,睫毛轻轻擦过他胸前的衣裳。

  憋在心口那股气一瞬间呼出去,吸气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闻到他身上的熏香、透过衣裳传来的体温,最后是一股苦药味。

  家里母亲兄长时常喝药养身体,她又经常去回春堂,对药味一向敏感。

  前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生病了。

  江望榆用力按住他的手臂,连忙退离他的怀抱,急声问:“你的病还没好吗?身上还有这么重的苦药味?还是说你挨打了?”

  “没有挨打,病已经全好了,你不用担心。”

  贺枢连忙宽慰她,没想到她竟然还能闻出药味,决定下次换一种熏香。

  “脚怎么样?有没有扭到?”他托住她的手臂,低头看向她的双脚,“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扭伤。”江望榆转转脚踝,行动自如,“我不想待在屋里,想在外面看看天空。”

  等她站直,贺枢松开手,轻轻叹息一声,“虽然过了午间,外面太阳依旧晒,屋里比较舒适。”

  她听出他委婉的劝说,点点头,转身往里走,一同坐在桌边。

  “你为什么会来诏狱?”

  冷静下来后,她上下仔细打量他一阵子,许是病刚好,面色透着一点病愈后的苍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伤痕。

  “圣上知道我跟你一起值守,派我来向你问问当年急召的事情。”贺枢看过那名传诏书吏的供词,现在想听听她的说法,“你想说的话,可以告诉我。”

  “是审讯吗?”江望榆十指紧紧交握,“要记录在案吗?”

  “当然不是,你可以当做是倾诉。”

  对上他温和的目光,高悬几天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按按心口,缓声开口:“我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因为急病突然去世,按照规定,要由哥哥承袭父业……”

  钦天监司掌天象,向天下人解释天象寓意,堪称为天子与上天沟通的桥梁,本朝钦天监的人员皆为世袭,子承父业,民间人员不得私自研习天文,一经发现,要么没收全部书籍,要么进入钦天监为官。

  当年江父去世后,江朔华尚且年少,即使进入钦天监,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什么差事,天子便准许他在家守孝三年,孝期满了以后,再被征召进入钦天监。

  “……那年除夕,哥哥满十六岁了,那个礼部的书吏拿着圣旨冲进家里,说圣上急召哥哥入朝。”

  江望榆慢慢收拢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肯通融,不肯把我写的陈情奏章交给陛下,说不去的话,我们家就是抗旨不遵的死罪。”

  她用力攥紧手,指骨微微泛白,“哥哥失明那么久了,我没办法,只能假扮他进入钦天监,从去年正月初一开始,直到前天,被人识破。”

  双手紧绷到极致骤然松开,指腹擦过掌心,摸到一排深深的指甲印,她起身,朝他端端正正地作揖。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

  久,我不敢告诉你真相,怕你被牵连。”

  她站直,重新光明正大地介绍自己:“我姓江,名望榆,字令白。”

  “是出自‘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吗?”贺枢的视线掠过她的双手,“手疼吗?”

  “不疼。”江望榆下意识回答,盯着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你不生气吗?我一直在骗你,没有告诉你真实的姓名、身份。”

  后面那句话对他而言亦是如此。

  贺枢犹豫半晌,选择暂时不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朝她安抚地笑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有点生气,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必定有隐情,不然不会冒着欺君的风险,出此险招。”

  她微张开口,又闭上,感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半晌后,只憋出一个“嗯”字。

  短暂的沉默后,贺枢看着她,“抱歉,把你和令兄扯进来了。”

  “嗯?”江望榆疑问,“你为什么突然道歉?”

  “诏书下发给臣子的流程略有不同,但礼部从来不会只派一个没有品级的书吏去传诏,当年韦谦彦刻意买通那名书吏,故意为难你们,想让令兄知难而退,无法应诏入朝,从而更好地安插自己人进入钦天监。”

  “韦阁老?”她更疑惑了,“怎么还和首辅扯上关系了?”

  贺枢闭了闭眼,继续解释:“钦天监职能特殊,总有人想在里面安插探子……”

  前年冬天的时候,钦天监空出几个位置,韦谦彦亲自举荐了两个人,以便日后借天象解读干预他的决策。

  贺枢看出韦谦彦的意图,因江朔华十二岁以天文生名义在钦天监学习的时候,表现出色,所以才急召他进入钦天监。

  “竟然是这样……”江望榆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去年三月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人来找我,叫我去见一个大人物,说我往后一定能平步青云。”

  “是韦谦彦的人,他见拉拢你不成功,所以才找上陈丰。”

  听到陈丰的姓名,她连忙问:“陈丰呢?那天好像也被抓进诏狱了?陈丰不是流放了,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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