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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郡主,要着人将他安葬吗?”禁卫问。

  谢神筠沉默片刻,让人收置好张静言的骨灰后交给她。

  ——

  傍晚下起了暴雨,惊雷炸响天边。

  谢神筠惊醒时冷汗涔涔。

  脚步声停在帷帐前,沈霜野挑开了帘纱,让谢神筠陡然放松下来。

  但也让她觉得疼痛。

  “醒了?”沈霜野问。

  谢神筠有些恹恹的,风雨大作,帐中昏暗下去,随之而来的惊电擦亮内室,让她觉得不舒服,抬手挡住了。

  暴雨倾盆而下,雷声滚过屋檐,像是落在谢神筠耳边。

  “打雷了。”谢神筠道。

  “嗯。”沈霜野上了榻,把她拢进怀里。

  惊雷在谢神筠耳边炸开,她在沈霜野怀里微微颤抖,像是要把自己藏进去。

  沈霜野的袖拢着她,把风雨和惊雷都隔在了他的怀抱之外。

  “害怕?”他嗓音很凉,此刻却分外温柔。

  “太黑了。”谢神筠轻声道,“我怕有鬼。”

  谢神筠怕鬼,它们总是无处不在地缠着她。

  “睡吧,我在这里。”沈霜野沉默一瞬,抱她更紧,似是承诺,“从今往后,我为你执刀,宵小鬼魅,不敢近前。”

  沈霜野能替她挡住刀光剑影,也要为她挡住暗夜鬼魅。

第71章

  暴雨铺天盖地,敲在梁瓦上时声音很大,但也像是隔绝了尘世的喧嚣,将那些阴谋诡计和血腥厮杀都挡在了帷帐之外。

  帘纱垂落如云,拢起了一方小天地。帐上悬了一只镂空银丝香囊球,丝丝缕缕的浸染出幽谧冷香,又被帐中的温暖熏热了。

  他们离得很近。

  沈霜野的怀抱滚烫,在闷热的雨夜里很快热起来。

  “好热。”谢神筠细微地抱怨,但始终没有动作。

  沈霜野没有放开她:“要抱吗?”

  他手臂很硬,胸膛像是雄浑辽阔的山,将谢神筠牢牢罩在怀里。

  谢神筠忍了忍,闷闷地说:“要。”

  沈霜野于是抱她更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谢神筠忽然问。

  她的话没头没尾,沈霜野却听懂了。

  他道:“林停仙从前见过你。当年梁夫人带着你来灵州,替我们定下亲事时,是林停仙替我们合的八字,并且给你相了面。”

  人的面相会因时间流逝而改变,骨相却不会。

  当年沈芳弥满月酒,林停仙来侯府吃酒,见沈霜野第一面就啧啧称奇,硬是追着给他算了一卦,说他这辈子无妻无子,日后顶多只能靠脸吃吃软饭,让沈决甭指望他。

  又对沈决说如今儿子是指望不上了,不如培养闺女,日后让她招赘,好歹能延沈氏的香火。

  沈决气得够呛,没两日梁夫人提出来要结亲,沈决便觉得可行,找人合了两人的八字,都说是天作之合。沈决因此很满意,想着气死林停仙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定时还特意请了他来观礼。

  但结果后来梁夫人和梁行暮的死讯传来,沈决因此很是后悔,觉得是沈霜野克死了那姑娘。

  于是要沈霜野迎了牌位过门,好叫梁行暮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因此时隔多年,林停仙一见到谢神筠,再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琢磨了出来。

  “林停仙倒是有真本事吗?”谢神筠有些好奇,她听过林停仙的名头,却没有真的见过他的本事,“他在长安很有些名气。”

  沈霜野想起谢神筠不仅修过寺庙,身边还有当女冠的闺中好友,果断道:“坑蒙拐骗而已,靠相面和一些江湖把戏把人耍得团团转。”

  不说得坚定一点,保不准谢神筠也会把林停仙请回来护佑家宅了。

  谢神筠点点头,果然没再问林停仙的事。

  “有件事我没有想通。”谢神筠道,“张静言是怎么落到裴元璟手里的?”

  张静言只知道她是梁行暮,但却不知道梁行暮是谁,也不该能找到梁行暮和梁蘅的关系,但在曲江池苑的案子里却出现了梁蘅的神像。

  况且李璨拿这案子来威胁她时,也不像是知道沈霜野和她的关系,否则不管是李璨还是裴元璟,都该生出警惕了。

  这是谢神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张静言最开始是落在了崔之涣手里。”沈霜野捞起她垂落在衣领里的发,往后拢去,道,“他本来应该是想以此来威胁你,或者是直接在太后面前拆穿你的身份,但张静言没有开口。”

  单单拿住张静言这个人不足以成为谢神筠的威胁,除非崔之涣本来就知道张静言身上有谢神筠致命的弱点。

  “是阿昙吗?”谢神筠了然道。

  藏在崔之涣背后的那个人也不难猜,这世上能知道谢神筠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沈芳弥也应该是其中之一。

  沈芳弥成亲前夜去沈府祠堂的举动也有了解释。

  “阿昙和崔之涣这桩婚事,虽说是先帝赐婚,但却是阿昙自己愿意的。”沈霜野道。

  这也是沈霜野最终点头的原因。他因为一直和沈芳弥聚少离多,从来都是觉得亏欠这个妹妹的,因此沈芳弥说喜欢,他便接受。

  “崔之涣这个人的立场一直很奇怪,”谢神筠仔细想过这个人,“他出身世家,从太后与昭毓太子之争时就站在太后一党。”

  因此矿山案中是他随谢神筠前去庆州,后续上书弹劾他也功不可没。太庙坍塌,秦叙书率群臣在西苑直谏,也是崔之涣扭转了局势。

  但这个人的存在感却很低,纵观这一年来发生的几件大事,几乎都能找出崔之涣的身影,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忌惮。

  谢神筠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张静言还化名章寻时,是通匪案中被流放到庆州的府兵之一这件事,就是崔之涣告诉我的。”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张静言既然早和你有联系,那他后来改名换姓去了徐州做府兵这件事阿昙也应该是知道的。”

  谢神筠从沈霜野的怀里退开一点,直视着他:“现在看来,他或许从始至终都是李璨的人。”

  她不是在说崔之涣,而是在问沈霜野。

  沈芳弥和崔之涣的联姻现在几乎就能确定是早有预谋,它把沈霜野推给了李璨。

  那沈霜野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从龙之功谁都想要,”沈霜野没有正面回答,“崔之涣很聪明。”

  他在太后和昭毓太子之间选了第三条路。

  谁都以为赵王秉性柔弱,继位之后一定会被太后把持朝政,但谁也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雷霆手段。

  李璨当真不愧是个天生的皇帝,他没有属官,没有幕僚,却依旧有能在朝堂上搅弄风雨的本事。

  “贡船案。”贡船案和矿山案之中留下的疑点再度被谢神筠翻出来,“当初淮南织造司上晋的贡物在徐州船上时就被换成了假的,等到你在燕州截获时却变成了真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她一直在查这件事,但始终没有结果。

  “你想说是崔之涣做的?”

  “否则那批贡物是如何被换掉的?”谢神筠道,“你又是如何那么巧合地刚好就能在燕州城截获那批兵甲?”

  沈霜野在矿山案里出现的时机太巧,立场也很模糊,这是谢神筠一直怀疑他的原因。

  魏昇被审问时一直以为贡船案是谢神筠的手笔,是她换掉了贡物,又嫁祸府兵通匪,因此逼得陆庭梧不得不壁虎断尾。随后他们在庆州私铸的兵甲被沈霜野截获,更让魏昇和陆庭梧笃定这一切都是谢神筠在背后推动。

  但事实上在贡船案和矿山案中,谢神筠同样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沈霜野在燕州城外截获的那一批兵甲是她的,谢神筠正是为了转移沈霜野的视线,才把陆庭梧私铸兵甲的事捅了出去。

  倘若谢神筠当时没有迅速反应过来,那沈霜野就该查到她身上了。

  尤其是沈霜野还在燕州那批兵甲中发现了本该被水匪劫走的贡物,那批贡物只能是崔之涣用来嫁祸谢神筠的。

  崔之涣隐在背后,靠两批真真假假的贡物顷刻就挑起了谢神筠和东宫的争斗,但谢神筠反应太快了,她把私铸兵甲的事全数推给了陆庭梧,隐去了自己的痕迹。

  随后她查到贡船案,更是以此设局,拖宣蓝蓝下水,让沈霜野投鼠忌器,又从魏昇身上撕开了口子,逼得太子和陆庭梧直接宫变。

  贡船案是谢神筠和崔之涣的交锋,但她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敌人是谁。

  环环相扣,从陆庭梧、谢神筠、再到沈霜野,身处局中的每一个人的反应,都被他算到了。

  设局之人心思之深、看人之准、谋划之缜密,是谢神筠平生仅见。

  “这件事我查过,但没有结果。”沈霜野道。

  沈霜野没能查出结果就已经意味着一些事了。沈芳弥或许没有调动燕北铁骑的能力,但她能引沈霜野入局,还能蒙住他的眼睛。

  “阿昙久住长安,我不懂她。”灯烛惶惶中,沈霜野轻声道,“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私心和立场,既无法强求,也不必苛责。”

  沈芳弥在这场党争中又是什么立场?一个是她的兄长,一个是她的夫君。

  很多年里,沈芳弥都是一个人住在长安,那座宅子很大,但里面没有她的亲人,她在廊下听风观雨,会觉得孤独吗?夜中惊雷,也会害怕吗?

  沈霜野自认对这个妹妹是有亏欠的。

  他们聚少离多,彼此都在看不见的年月里长成了陌生的模样。沈芳弥柔弱无害也好,心思深沉也罢,对沈霜野来说都不是问题。

  况且沈芳弥不是沈霜野的附属物,也不是他的累赘,她当然会有自己的倾向和私心。

  “如今天子年幼,朝局已稳,几位宰相绝不会让你在长安多留,”谢神筠道,“再有几日,陛下就该下诏让你返回北境了。”

  “太后一倒台,朝中格局还会有大变动,”沈霜野道,“贺相未必还能容得下你。”

  况且崔之涣既然在贡船案中就已经开始对付谢神筠了,那他到底还在暗处藏了多少?还有一个一直都在对付她的裴元璟。

  谢神筠处境可算不得好。

  “贺相当然能容得下我。”谢神筠说话时的呼吸轻轻扑在沈霜野耳后,带起一阵痒意,“铨选案和工部账目稽查的案子里,我都已经站在了世家的对立面,如今谢氏倒台,我对他来说没有威胁。”

  贺述微一直忌惮的都是太后,因为太后可以轻而易举地废掉一个皇帝,甚至可以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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