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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而他前脚刚跨进驿馆内,后脚便有几名小兵低声交谈了起来。

  “方才那画面,你们有没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第164章 万一是海誓山盟

  “你说的是咱们副将军抱着狗送顾娘子的马车离去,那一幕?”

  “没错,像不像抱着孩子的妻子送丈夫离家?”

  “是怪像的!”

  “……”

  王敬勇进了驿馆,便往萧牧办公之处而去。

  见四下无人,王副将忽然停下脚步,将怀中的狗子凑到面前嗅了嗅。

  他从几日前便发现,小狗身上的味道又臭又香,还带着一股奶味儿,甚至古怪。

  怪了怪了些,但莫名其妙地,他没事又总想闻几口。

  尚不知吸狗为何物却已深陷其中的王副将来到了自家将军的书房内。

  “将军,吉画师几人已动身离开了,沿途一应之事属下皆已安排妥当。”王敬勇想要拱手行礼,这才发现自己仍抱着狗。

  萧牧看向他怀里的小东西,问:“如今竟多了这么个爱好吗?”

  勇猛高大的武将抱着只小奶狗,这画面多少有些违和。

  王敬勇连忙将狗放下,下意识地就辩解道:“回将军,这不是属下的,是那顾掌柜的!”

  萧牧闻言思索了片刻,点了头。

  看来军中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了。

  隐隐觉得自家将军误会了什么的王副将一时面色有些不甚自在,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问:“将军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明早动身,安排下去。”

  “是。”王敬勇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见他就要退出门槛,萧牧提醒道:“你的狗落下了。”

  王敬勇面色一窘,立时上前一只手将狗抄起,随手夹在胳膊窝里:“属下告退。”

  见人匆惶离去,萧牧颇觉好笑。

  而片刻后,便有近随入内通传道:“将军,夫人身边的春卷姑娘前来求见。”

  “让人进来。”

  春卷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明来意:“夫人让婢子来给郎君传句话,夫人头痛发作,晚间便不邀郎君前去共用晚食了。”

  “怎会突然头痛?可请严军医去看过了?”

  “不曾。”春卷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足够正常:“夫人说了,她这是心病,只有心药能医。”

  “……”

  萧牧沉默了片刻,默默看向书案上的琴,道:“……本侯知道了。”

  见自家郎君已然领会个中关键,春卷便福身退了出去。

  三月下旬,春深绿浓,万物勃发。

  马蹄踏着明媚春光,缓缓驶进了京师城门。

  时值正午,春阳正暖,衡玉打起车帘瞧着久违的热闹街市,笑着喟叹道:“回家了。”

  顾听南也往外瞧着,只见车外街铺林立,酒旗招展,一座朱漆高阁内有文人墨客临窗对酌吟诗,亦有年轻女子着春衫襦裙,高髻簪花,手执团扇,凭窗谈笑。

  顾听南一时只觉被迷花了眼,目光随着马车而动:“京师果真繁华热闹,远不是别处可比的。小玉儿,那是什么?瞧着不像寻常的杂技。”

  “是术士。”衡玉面上微敛了笑意。

  路上她听韶言提起,圣人如今病重,除了医者之外,亦有大量术士暗中闻讯涌入京师。

  她待任何谋生之道都无偏见,但如此关头,圣人若是轻信术士,遭了别有居心之人利用,于国于民恐怕都非好事。

  那名在街头展示奇技的广袍术士手中捏起一团火苗,顿时引得围观百姓喝彩叫好。

  马车沿街缓缓而行,很快有旁的热闹转移了衡玉等人的视线。

  车马穿过朱雀门街,往西而行,翠槐一直张望着窗外默数着过了几坊,待行过第六坊,小丫头便难掩喜悦地道:“姑娘,就到延康坊了!”

  吉家世代便居于延康坊内。

  马车驶入坊中,在吉家大门前缓缓停下。

  “小玉儿!”

  “来了来了!”

  车马还未停稳,衡玉便听到了自家嫂嫂还有阿姐的声音,刚要推开车窗去看,又将手收回,干脆直接打起车帘,提裙下了车去。

  “姑娘当心!”翠槐惊呼一声,想去扶都未来得及。

  “你这猴儿!”拄着拐杖的孟老夫人“哎呀”了一声,紧张地道:“仔细崴了脚!马车都还没停稳呢!你们瞧瞧她……”

  “祖母!”女孩子笑着扑向她,一把将她抱住,将满是笑意的脸颊满足地贴在她肩膀处。

  孟老夫人轻轻抚着女孩子的头,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意舒展开:“回来了就好……”

  衡玉很快直起身来:“阿姐,嫂嫂!”

  喻氏和宁玉一人拉着她一只手。

  “怎瞧着瘦了?”喻氏满眼疼惜地道。

  宁玉也细细打量着妹妹:“岂止瘦了,我瞧着还黑了些……”

  “哪有?”衡玉刚佯装生气要反驳,便觉衣裙被一道小小的力气拽了拽,一道声音奶声奶气地喊道:“小姑姑,小姑姑!”

  “阿姝!”衡玉立时弯身将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儿抱起,“吧唧”在那又香又软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我家小阿姝长高了,又长俊了,这些日子可想小姑姑了没想呀?”

  “想,阿姝梦里都想!”

  衡玉笑着拿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惹得阿姝咯咯笑起来。

  刚下了马车的韶言朝此处走来,见此一幕眼中泛起笑意。

  孟老夫人笑着看过去:“此番倒是辛苦韶言了,家中已使人备下了饭菜,咱们进去说话。”

  韶言含笑施礼罢,语气恭儒地道:“多谢老夫人,只是初次离京七八日,殿下必然挂心,今日便不宜久留叨扰了。”

  这显然只是拿来婉拒的托词而已,面对少年这稍有些反常的拒绝,孟老夫人笑意不减,并不强留:“也好,你这孩子一贯是孝顺的……那便改日得了空再来。”

  韶言应下。

  “不吃饭,进去喝口茶歇一歇吧?”宁玉说道。

  韶言笑道:“多谢阿宁姐,我甚少出门,眼下亦是归家心切,待改日再来拜访吃茶。”

  “既然韶言着急回去,那咱们也就不强留了。”喻氏笑着道。

  韶言便看向衡玉:“阿衡,那我便先回去了。”

  他接送自己回来,于情于理都该请人入府吃茶用饭的,然衡玉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到底也只是点头:“韶言,这一路辛苦你了。今日便劳你先代我同殿下报个平安,待明早我再去看望殿下。”

  韶言笑着点头:“好。”

  而后又向孟老夫人、喻氏,宁玉几人再次施礼,复才带着小厮重新上了马车。

  看着那辆马车驶离家门前的青石板路,宁玉从妹妹怀中接过阿姝,柔声道:“小玉儿必然累了,咱们快进去吧。”

  “翠槐,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呢!”喻氏笑着冲仍旧站在马车旁的翠槐招手,玩笑道:“去了趟北地,你这丫头瞧着倒呆了许多!”

  翠槐福了福身,露出笑意:“回娘子,客人还未下车,婢子岂有先入府的道理呢?”

  “客人?”喻氏一手托着隆起的腹部,一面往车厢方向看去:“小玉儿还带了客人来?”

  “你这丫头,你这车跳得倒是快,怎能将客人独自丢在车内?”孟老夫人笑嗔了孙女一眼:“还不快将人请下来?”

  “是哪一位客人?”宁玉则压低声音问妹妹:“娘子还是郎君?”

  喻氏听着这一句,眼中登时浮现八卦之色——若是个郎君与她家小玉儿千里同行那还了得!

  她这人好奇心重,忍不住就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正是此时,只见那车帘忽然被一只手从里面打起,里面的人探了上半身出来,朝她露出灿烂笑脸。

  “听……听南?!”喻氏既惊且喜地惊呼出声,险些要跳起来。

  顾听南见状吓了一跳,赶忙跳下马车将其肩膀轻按住:“你这有着身孕呢,怎还和从前一样!”

  “听南!”喻氏惊喜至极:“你怎来了?!”

  “怎么,这是不想见到我?”

  “岂会!”喻氏一把就要将人抱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怎也不提早传个信儿给我!”

  “当心当心……”顾听南轻轻将人推开,转而挽住喻氏的手,笑着道:“提早说了还如何给你惊喜?”

  “又不是三岁孩童了,要得什么惊喜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喻氏高兴地拉着顾听南走向孟老夫人几人,从中介绍道:“祖母,阿宁,这便是听南了。”

  顾听南将手从好友手中抽离,笑着福身行礼:“老夫人,宁玉娘子。”

  “终于见到顾娘子了。”孟老夫人亲自抬手虚扶,笑意和蔼亲近:“我们阿衡此去营洲,多亏了顾娘子帮忙。”

  宁玉笑着点头:“是啊,我也总算见到顾娘子这个大恩人了。”

  这句“恩人”,指的自然不单单是对衡玉的照料。

  当初那刺青图纹的线索,便是这位顾娘子帮忙查到的,这一点,吉家人都很清楚。

  “我与阿瑶自幼便玩在一处,情同姐妹,老夫人和宁玉娘子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况且我也未曾帮上什么忙。”顾听南难得如此谦虚,面上的笑容却是真心实意。

  人与人之间也是讲求眼缘的——而她一见吉家人,便觉一个比一个顺眼可亲。

  “咱们进去说话……”孟老夫人握起顾听南一只手,笑着说道。

  众人说笑着在仆从女使的拥簇下进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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