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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谢谢。”
……
两人在屋子里熏了半天,黄灿喜早就彻底入味。
她拿着消臭剂对准自己喷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勉强把那股死人味压下去。
正准备对准周野,也喷上两下,却发现他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好香啊?”
接下来,两人去拜访了几位死者生前有过交集的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余米米已经去世,得到的信息大多与她的猜测相符。
其中一人,是初中毕业照上与余米米挨在一起的同学。对方听说她的死讯时,神情中有难掩的悲伤。
“她被后妈压榨得很惨,为了照顾弟弟和外公,每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我劝过她,可她性子太软,总说逃不掉,逃不掉的。”
“我问‘为什么’,她没答。”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她用石头砸自己的脑袋,砸得头破血流。我吓坏了,一问,才知道她为什么‘逃不掉’。”
“她说耳边一直有滴水声,祖先神告诉她,要,听,话。”
“她一边砸一边流泪……太吓人了。”
说到这里,那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黄灿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内容,肚子就先叫了起来。
黄昏的光把她照得暖黄。
周野这才想起,两人中午饭都没吃,“我请你吃饭。”
黄灿喜如闻仙音,立刻把周野拐进最近的华莱士。
她没去柜台点单,反倒教周野用团购。经她一番手把手操作,赢来周野一句感慨:“竟然这么便宜。”
黄灿喜颇为得意。
“你怎么没绑支付宝微信?……什么?你连这俩都没有?你是山顶洞人吗?”
“行,待会我给你开一个。你有银行卡或者信用卡没?我先帮你用卡付吧。”
她一抬头,就见周野递来一张黑卡。她接过端详片刻,随手翻到背面,黑卡下竟超绝不经意地夹着一张名片——
所长:周野。
世界瞬间就安静下来。
黄灿喜盯着周野,含恨咬牙,声音隐忍,“老板,公司的古天乐到底是谁?”
汉堡端上桌,两人面对面安静地吃着。
黄灿喜望着玻璃上的倒影,觉得真是神奇。
明明这张桌子只有两个人,但是硬生生坐满了四张椅子。
小时候没玩上的《电眼美女》,长大后竟然玩成了真人版。
她只是说不准自己的精神状态,会不会有一天,也糟到和余米米一样。
她拿出小笔记本,一点点翻看今天得到的线索。
视线停在那只老虎的图腾上,她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以图搜图。竟真搜出了相关信息,是云南昆明某个村落文化的图腾。
“找到了!是这里!”她近乎兴奋地将屏幕递给周野。
“余米米一定是在每年回村的时候,受了某种暗示,所以才精神状况恶化,最后发病死亡!”
“我记得下午还找到过她手画的地图,说不定能去她村子找线索!”
话音未落,她把汉堡塞进嘴里,猛地站起身。
却被周野拉住:“东西已经全部转移了,房子东东也让人去清洗了。”
黄灿喜喉咙一噎,沮丧涌了上来。
难道事情就此结束?
她能感受到余米米的痛苦。那一页页写下的求救,竟在死后才被人看见。
正如周野说的,死亡的时间一久,真相就会模糊。
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父母,温柔文静的外表下藏着的软弱与孤绝……谁也没注意,一个人就这样在屋里死了十六天。
周野在一旁拨通电话:“东东,订两张机票。”
“嗯。”
黄灿喜低着头继续啃汉堡,顺手把小本子收进包里,脸上说不上的惋惜。
“啊……是吗?”
“黄灿喜,你身份证号是多少。”
她一愣,抬起头。
“我们去云南,哀牢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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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f-Neglect
Diogenes syndrome
第3章 达斯木寨
飞机穿云破雾,从盛夏骤然跌入清润的春天,直抵昆明。
黄灿喜背着旅行包,跟着人流走出机场。街头飘来的香味勾得她失了魂,她眼花缭乱地看了几眼。
再一回头,周野没了。
这么大个人还能失踪?!
她当即一身冷汗。周野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而就在上飞机前两小时,她才手把手教他申请微信号。
她下意识掏手机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稍一回想,脸色瞬间像被雷霹下。
她竟然忘了教周野关飞行模式!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冲进了商场的广播站。工作人员见她急急火火,立刻明白来意,淡定发问:“名字?”
“周野。”
工作人员冲她比了个“好”。
下一秒,整条商业街的六十个喇叭齐齐响起——
“周野小朋友,你的妈妈在广播站找你!”
广播的尾音还没落,黄灿喜就预感到,这份工作可能保不住了,组织交代的任务,她也完不成了。
可等她看见周野黑着脸完整地出现,她当即装傻,把一切抛之脑后。
她痛哭流涕冲上去,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广播员一回头,看到一米六七的女人和她的一米八九的儿子相拥在一起。
就因为这事,两人一路闹到从昆明坐普速到赫木县,再从县城上了大巴,周野也没消气。
一上车,周野就戴上帽子,闭眼装睡。
黄灿喜使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再让这位受了伤的男人重焕光彩。
旅游没人聊天,兴致就少了一半。
大巴在省道上慢悠悠地晃,信号一格格地减少,沿途的平房越来越稀,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梯田,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她把零食往嘴里塞,望着窗外的风景,越看越没意思。于是将座椅放倒,瞥了周野一眼。
他们这趟去哀牢山,本是一时兴起;可周野的行动力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预谋。
不管他想干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真的不想身后再多跟一个“鬼”。
无聊得很,她掏出昨晚熬夜查资料时写的笔记本,一条条地复习。
云南哀牢山一带是混合民族区,余米米却不像来自我们熟知的凉山彝族,倒更像是旁支,信仰文化略有不同。
彝族论到坛子的文化,最常见的就是坛坛酒。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但彝族支系繁多,甚至村与村之间方言各异,她也不知道余米米究竟是哪一派,昨晚搜了一整夜,仍是一无所获。
大巴每开一段就停下,司机将书信递给车门口的人,再继续赶路。
车上坐满了回乡的人,两只“鬼”无处可坐,只能蜷着身体蹲在走道,看上去分外可怜。
黄灿喜从包里翻出一把折叠椅,架在七旬老奶的屁股下。随后合上眼,顺着引擎的低鸣声沉沉睡去。
再一睁眼,车子已经晃到了恰坡乡。
她们已经是车上最后的客人。
迷迷糊糊间,黄灿喜看到周野弯腰,将差点被人踢到司机座旁的折叠椅扶正。
她猛地想起一个问题!
自己能看见那两个“鬼”,周野能不能?
“老板,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怎会?我应该看到了什么。”周野这个学人精,丢下这句话就钻下车去。
黄灿喜摇摇头,心想这人竟然还没消气。
跟着下车时,四周已经荒到几乎没人影,满眼的绿扑面而来,空气湿得刘海都塌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将满脸倦意一并吐出,这才注意到,周野正和一个男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