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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细流般的骤雨扩大,倾泻如注,相隔不远,对侧人影却已模糊于雨势当中。

第86章

  “这边果然有异动。”裴瑜同样用上牡丹令, 站在林斐然另一侧,她看过一眼,只道, “别误会,我只是察觉这边有灵力波动, 这才到此,可不是跟着你到的。”

  “这不重要。”

  林斐然并未看向裴瑜, 她只是专注地望着对面, 目光梭巡。

  没有、没有、没有——

  纵然暴雨如注,她却不会认不出碧磬几人的身影,他们不在此处, 那方才的箭又如何解释?

  兀自思索时, 身侧忽有人动,林斐然立即抬手拦下, 侧目道:“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回道:“你不是怀疑还有最后一关吗,依我看, 他们便是最后一位花农, 此时不动, 更待何时?”

  林斐然闻言收回手,却并未上前,只回道:“我看不像。”

  若这些修士是最后一关,难道将他们拿下,这如注的暴雨与低坠的天幕便得以解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裴瑜竟也未曾反驳:“若他们是最后一环,那这天降异象又如何解释?动手前先动动脑子。”

  竟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林斐然不由得看去一眼。

  那修士不喜裴瑜,低声对林斐然道:“可他们节节逼近,若不反抗……”

  裴瑜对他的态度嗤之以鼻:“他们逼近,你难道就不会后退?他们若是想要与你动手, 刚出天柱便提剑而来,还由得你在此多言。”

  言罢,她率先退至屋脊之上,不少人见她动身,也退身至屋檐下。

  正待众人行动之际,便听得旁侧哗然作响,已然淹至脚踝的水流潺潺而过,又被人重重踏起,倒映出的月影碎成无数,在夜色中溅作珠玉。

  “我明白了,这便是取梅令的最后一关!”一位修士从旁侧的暗室中跃出,面色狂喜,提刀而上,“打过就能出去,打过就能出去!”

  他似是癫狂一般前冲,口中喃喃不停,但仍旧留有一丝理智。他绕了半圈,向侧方一个瘦弱的修士袭去,但刀刃尚未落下,整个人便被挑飞跌落,半张面容都掩在水中。

  裴瑜冷眼看过,除她之外,在场之人皆寂静无声,比起荒谬之感,心下更多的却是后怕,面对师兄师姐,谁又敢说自己尚有一战之力?

  雨越发大,方才用的花令过了时效,开始渐渐隐退。

  不少人畏于这暴雨之势,不得不寻一间瓦檐遮头避雨,跟随而来的人群逐渐散开,提着宝器而出的修士依旧缓缓向前。

  众人再度听得几声震响,原是天柱又被压碎几寸,裂出的石块轰然滚落,打入淹至小腿的水面,迸出浪涛高击般的哗声。

  裴瑜细细看过,忽道:“时辰所剩无几,与其在此看热闹,不如趁机寻到梅令,从此间脱离而去。”

  她足下暑荷生出,预备离开此处,临行前又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在我同你出剑之前,可别先死。”

  要死也得死在她手上。

  听闻者心中生疑,不明所以,唯独林斐然向后看了一眼,见她身形消失,随即收回目光。

  她站在其间,眼中忽见一道光芒在雨夜中闪过,便再未犹豫,独自向东而去,隐入不远处一间偏僻木屋,余下之人以为她也选择暂避风头,便也作鸟兽散。

  将林斐然引去的是一道锋锐寒芒,她随之而去,甫一进入那处偏僻木屋中,便立即被人拉到角落蹲下。

  她转头看去,毫不意外,两人正是荀飞飞与碧磬。

  碧磬长舒口气,收回手中箭矢:“我就说你对寒芒敏锐,定能察觉,荀飞飞还说此法没用,想过去叫你,若是当真过去,恐怕要成筛子喽。”

  荀飞飞抱臂站在一旁,银面罕见地挂在腰间,露出那张冷淡苍白的面容:“现在不是耍宝之时,林斐然,长话短说,目前情形紧迫,需得将此异象破开,否则,我们或许全都要死在春城。”

  林斐然眉头微蹙,只问:“什么意思?”

  碧磬半跪在地,正抬手将发间、腕上戴着的蓝宝玉取下,她刚要开口,便被荀飞飞截胡:“我们在观台内便知道了一些事,譬如天之将倾,譬如雨淹春城,它们不会停下,如若飞花会一直不能结束,结局便是一个死字,或是死于天覆,或是溺毙水中。”

  先前林斐然与寒山君文斗之时,荀飞飞便察觉观台内有异样,比如渐渐减少的人族弟子。

  羽族目力极佳,最初只是消失几个弟子时,他便有所发现,故而趁众人聚精会神观战文斗时,悄然离开位置,融入阴影之间,四下查探。

  正巧叫他在角落处发现几个鬼祟的人族弟子,他们围作一圈,不知发现什么,下一刻,人便消失原地。

  他过去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处秘境缝隙,透过罅隙之间,还能窥见外间修士走过的身影。心下大骇之时,他又望向唯一剩下的那位医祖,他仍在睡梦之间,似是半点未曾察觉。

  陷阱。

  这般陷阱实在太过明显,他只是在一旁看过,并未走入。

  但人族不同,他们好奇心极强,这样朴实的缝隙开在何处都不会有人在意,但偏偏是在圣灵眼皮子下。

  如此不同寻常之处,那定然要一探究竟,如此一动,人便被扯出观台,再不能回。

  荀飞飞一直没有动作,只默然看着一茬又一茬的修士掉出,后来,观台内的镜像忽然关闭,众人讶异之时,医祖缓缓睁眼。

  “他说,‘天倾为泥舟,落雨作腥海,扬帆不载人,共赴生死台。是时候了,生在此间,便都是枰上棋子,无人可免,飞花会不止,则天之倾颓不可挽,雨落不可收,众位就留在此处’,说完后,他便扬手洒出药粉,周遭弟子俱都昏茫倒下,却留下各宗门的大人物,说,‘你们之间,有蠹虫——’

  我与碧磬躲在缝隙旁,还未听完,忽见罅隙越变越小,见状不对,我们便一道逃出,但……”

  碧磬一把捂住他的嘴,深呼一口气说道:“但一直未能找到你,而且我们没有花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给你送出这个消息——”

  她指了指天际:“那个圣灵还说,解法在天上。”

  总算也说了些有用之物,碧磬心中好过许多。

  轰隆一声,屋外劈过一道极亮的闪电,一瞬间亮如白昼,照过林斐然沉思的眼。

  片刻后,她抬头又问:“旋真呢?”

  荀飞飞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我们到罅隙边时,他还在与你一起文斗,后来事发突然,他也晕在观台之上,现下,怕是混在方才那群人中。”

  林斐然:“……应当无事。”

  她抽出一枝牡丹令,将二人护在其间,随后起身走至门前,望向天幕,又道:“我心下已有猜想,但此时还需验证,你们先在此稍等。”

  荀飞飞点头,碧磬从抽出一支箭矢给她:“这是鸣嘀箭,若有事,尽可叫我们。”

  林斐然点头接过,随后身形消失在雨幕之中。

  屋脊之上传来极重的水击之音,蕊针刺下,厚瓦裂开细口,渐渐有雨落入,屋外积蓄的水潺潺流过,一时不知在河还是在岸。

  荀飞飞后退避开,叹息道:“也不知城中房屋能撑多久。”

  ……

  出过小屋,林斐然绕后而行,见先前自天柱中走出的修士逐渐离去后,她才从后方走到天柱之下。

  她仰头看去,忽而抽出一枝暑荷,念过诗文后,足下一朵清莲绽开,载她沿着柱边向上而去。

  离天幕越近,便有一阵难言的威压袭来,于是莲台行得越发缓慢,最终停驻不前。

  林斐然心道不好,下一刻,足下之物猝然崩散,她只来得及抽出长剑,正欲刺入天柱以此止住身形时,又想起柱顶天幕——此处柱身万不可有毁伤。

  于是长剑一收,旋身落下,如此来去之间,却已然要坠地,危机之时,她手中长剑再出,剑尖破开水面,触上青砖石,一招水下生花使出,剑身四下弯折,来回间为她缓住去势,轻然入水。

  再起身时,周身萦绕的牡丹令彻底消散,她没再取用,而是就近躲到旁侧廊檐下,避开落雨。

  “唔,好剑法……”

  雨声中传来几声呓语,林斐然向声源处看去,恰见一人躺在街巷中的笸箩之上,像是酣眠,在他身上,正有一柄寒剑不停转动,为他挡去落雨与蕊针。

  又是李长风。

  林斐然忍不住多看几眼,视线缓缓落到那柄寒剑上。

  若是可御剑而上,定然能触及天幕,可李长风如何会将剑借与她?

  林斐然抬步向前,预备试上一试,可左脚刚踏出,下一刻,周遭景色大变,暗夜瀑雨不见,徒见一轮如血残阳。

  天边斜阳尽垂,日色暮暮,绒白的芦苇随风而晃,垂落湿地。

  林斐然骤然见景,竟被刺得恍惚一瞬,闭眼间,又听得耳旁风声乍起,她登时提剑而对,对峙间,鼻尖吹过一点细香。

  将人逼退后,她已熟悉这般光亮,于是睁眼道:“寻芳。”

  眼前之人梳着妇人髻,斜插三支盘银簪,向来光亮的发间已然生出不少杂白之色,发尾干枯,端丽的面容也现出岁月之痕,比起其余修士,她向来更像凡间妇人。

  若是眼中没有怨毒之色便好了。

  林斐然眉头微蹙,不愿与她多言,但寻芳的眉比她拧得更紧:“寻芳之名,岂是你能叫的!”

  “为何不能,这不是你的道号,亦非道名,这只是你下山后的代名罢了,难道,你真以长老自居么。”

  林斐然平静说出道和宫里的禁忌,气得寻芳面色青黑,握紧的指骨作响。

  寻芳其名,据说是上一代首座为她赐下的代称。

  她是亲传弟子,按理该同张春和一般,以春居中,彰显其身,原本也确实如此,她原号名为顾春衍,取自万物生发,各衍其道之意。

  寻芳爱花惜花,阅尽百花,却未曾见过翠竹生芳,后来,她遇上一个赠她竹花的凡人,便随他离山而去,天地逍遥。

  下山弟子终身不得再回,道号也要剔去,但她是当代首座的关门弟子,自小养大,心中岂能无情,于是便以她爱花惜花之心,取寻芳之名,以作代称。

  她原本回不得山,做不得长老,但实在无处可去,便破了先例,她可以在此,不过是以散修身份停居,时日一长,又心照不宣成了长老。

  此番过往,道和宫内无人提及,却又无人不晓。

  林斐然不欲与她多作纠缠,又听得外界几声雷响,心下不免伸出几分焦躁,她兀自抽出一枝丹若之花,意图毁去此处小世界,又听寻芳冷声道。

  “这副心怀所有,误以为天下皆在肩头,十分自大的性情,真是和你娘一个样。”

  林斐然手下微顿,转头看去。

  见她停了动作,寻芳那拧起的眉才骤然松开,面上尽是快意,不由得放声笑道。

  “差点忘了,你小时候说过,你娘亲是病重而亡,多可怜的孩子,自小没了爹娘不说,竟连母亲是如何死的,都全然记错!”

  轰隆一声雷响,不知界外暴雨如何倾注,竟有丝丝缕缕侵入这方小世界,叫那似血残阳上都流下蜡炬之泪。

第87章

  清湿地, 芦苇荡。

  足下是一片软泥,将将没过脚面的流水潺潺而过,一轮巨大的残阳铺满水面, 模糊她的倒影,透出一片血色。

  母亲去世那日, 天际也挂着这般颓艳的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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