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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只怕一点,被人用木缚之术捞出来。

第28章 封魔印(三)

  暗尘坱再隐秘, 逃不过五行相克。

  正所谓木克土,木缚之术其实是最低级的木系术法,没什么用,除了刚引灵的修士, 基本不会有人使。

  泯看着阿织掌心若隐若现的尘埃, 简直目瞪口呆,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沧溟道又名“万煞之窟”,凶妖恶鬼遍布, 淬魂以下的修士去了就是找死, 哪怕是淬魂以上的修士, 折在沧溟道的也有不少,如果泯没记错,这位姜姑娘……不是近日才淬魂吗?她怎么会对暗尘坱这么了解?

  自然, 她也许从徽山师长那里听说过沧溟道的一些传言, 泯仍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泯没法多想了, 初初看着阿织手上的尘壤,双眼越瞪越大,终于反应过来:“你算计我?!”

  泯:“……”

  初初:“你使诈跟踪我?!”

  他一声怒啸,再度化为兽形, 又朝泯扑过去。

  他们早打过一场, 泯对初初十分戒备,不待初初化形, 他早已散成黑烟。

  初初岂肯罢休?一声兽吟引来涛浪,朝黑烟吞淹过去。

  奚琴见这水猴子又发疯了, 知道拦也拦不住,拂袖一扫,干脆落下个结界, 让他们打个痛快。

  随后他看向阿织:“仙子听在下解释两句?”

  阿织也看着他,半晌道:“说。”

  “让人跟着仙子,是我不对,不为什么,焦眉山食婴兽实力不俗,即便有无支祁相助,仙子能将它斩于剑下,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仙子对此的解释是,你在危机关头夺走了溯荒碎片,这一点仙盟信,我也信,但这并不妨碍仙盟多留一个心眼,多‘照看’仙子一程,毕竟你是找到溯荒碎片的人,仙子说呢?”

  奚琴这话说得真假掺半。

  食婴兽把溯荒驻入自己灵台这事,沈宿白并不知道,他看到溯荒碎片时,那上面残留的妖力已经被人剥去了,所以他以为阿织只是斩杀了一只大妖。出于谨慎,沈宿白的确叮嘱过奚家两兄弟多注意姜氏女的动向,却不是这个注意法。

  只是,实话如何能轻易交代?

  奚琴的目光落在阿织眼下的红痣,不着痕迹地移开,“在下对仙子确实没什么恶意,否则‘醉仙客’出事的时候,在下只要跟楚家解释是误会一场,把劫了的人送回,再当着楚家的面斥责泯两句,这事就了了,何必陪仙子淌这趟浑水?这一点,凭奚家和楚家的关系,还是办得到的。”

  阿织听了奚琴的话,并不真的信他,事已至此,她也并不在乎他言辞真假,左右乞儿眼下在她手上,今夜虽有波折,目的是达到了。

  阿织正欲唤上初初离开,奚琴却道:“仙子眼下出去,只怕不好躲开楚家人的追踪。”

  “即便仙子身怀神通,”奚琴拿扇子指向乞儿,“他怎么办?”

  “仙子知道他叫什么吗?”奚琴对乞儿道,“告诉仙子你的名字。”

  乞儿犹豫了一下,应道:“我姓楚,单名一个霖字。”

  阿织心头浮过一片疑云:“你是楚家人?”

  楚家是三大世家之一,本家在山阴,楚恪行所属的是豫川的分支,但不管是本家分支,只要是三大世家的弟子,没有一个不是仙姿堂堂的,乞儿既然姓楚,为何会是这幅模样?

  奚琴道:“他是豫川楚氏三房的私生子,母亲是一个凡人,他出生不久后,母亲就去世了,他的父亲觉得他资质不好,根本不管他,他无根无萍地长大,自然过得艰难,连引灵入体,都是从自家师长那里偷听来一些门道,自己摸索着引的。

  “此前在‘客说四方’,你也听楚恪行说了,三大世家会派人盯着当年青荇山的凡人弟子,这其实是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世家里没人愿接,但事关重大,交给外姓人又有点怠慢,怎么办?奚家靠的是抓阄,白家是轮换派人,豫川楚家这一支,他们想到了一个吃闲饭没事干的私生子,这就是他为何会被派去盯着姚家的原因。”

  楚霖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奚琴笑了笑:“你说呢?”

  楚霖不清楚个中因由,阿织却猜得出。这次誓仙会是仙盟发起的,各大玄门来了些什么人,仙盟自然一清二楚。三大世家里,奚家、白家来的似乎都是本族子弟,只有楚家,山阴那边没过来人,只派了豫川一个旁支公子出面,这也是楚恪行为何如此嚣张跋扈的缘由。早上,楚恪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辱一个楚霖,仙盟明面不提,私底下怎么可能不查?楚霖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仙盟想查清楚一点不难,仙盟知道了,凭奚家和仙盟的关系,又怎么会不知道?

  奚琴道:“如果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姓人就罢了,可他姓楚,那我们把他从醉仙客带出来这事就不好说了,轻则误会一场,重则,强行劫走楚家自家人,山阴那边怎么动怒都不为过。”

  “我看仙子一心求道,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能还不清楚,当今楚家的家主,已近分神圆满,是洄天尊下第一人。”

  阿织听完他一通利害剖析,径自问道:“你与我说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奚琴唇边笑意不褪,扫了一眼桌对面的椅凳:“坐?”

  阿织不坐,她始终与奚琴保持一段距离。

  奚琴也不在意,扇子搁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这会儿夜已经很深了,初初与泯打了一场,最后不分伯仲,各自挂了点彩,回到自家主子身边。奚琴却没撤结界,反倒将结界加固了一些,才道:“我的目的很简单,这次去找溯荒,我想与仙子同行。”

  阿织还没答话,初初呲牙道:“谁要和你们同行?!”

  奚琴这会儿的语气倒是比之前认真不少,“不管仙子信与不信,让泯跟着仙子,这事我自认做得不对,我与仙子赔不是。

  “只是,今夜情形那样危急,仙子还不忘救下楚霖,说明你对楚霖十分看重。”

  楚霖十分意外地看向阿织。

  因为枯瘦,他一双眼尽显疲乏,黑而无神,此刻听了奚琴的话,那对眼珠子像活了过来,有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仙子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对他这样看重,原因不外乎有两个,第一个,仙子希望能找到溯荒,但楚恪行只收出窍以上的修士,仙子不得已,只好私下试一试,毕竟楚霖与姚家后人关系不错,而姚家后人能破除灵叶禁制。不过,依我看,如果仙子的目的仅是溯荒,倒不必如今夜般冒进,仙子也不像一个冒进的人。

  “那么仙子的目的就不是溯荒,而是那个姚家人?”

  奚琴看着阿织:“仙子与姚家有渊源,我说得对吗?”

  阿织的神色静静的,清澈的眼底只有眸光浮动,什么也看不出来。

  奚琴把声音放轻了些:“我无意冒犯,只是今夜与仙子共患难一场,这些确实是我所能想到的。玄门中人行走人间,时而与凡人结下善缘,这是很寻常的,何况姚家人本身就有仙缘,如果仙子想要见……”

  他话未说完,楚霖双膝“噗通”落地,“请二位仙人助我!”

  他这一跪,奚琴沉默下来,在手心里反复敲着的折扇反倒停了。

  阿织也没说话。

  修道一途强者为尊,但是踏上这条路,多少需要点傲气,需要点百折不悔的孤勇,这样的一群人,是不会轻易对人下跪的,哪怕春祭向神灵祈福,亦不过双手交叠行礼。

  屈膝伏地,这是凡人才有折辱。

  楚霖明明是个修士,此刻却如凡人一般对着奚琴与阿织拜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在许多个辗转发侧的夜里,积攒了一肚子的无足终于看到希望一般,见奚琴与阿织皆不答话,竟走投无路地跟他们磕起头来:“请二位仙人,不,请四位助我!”

  泯看不下去,探出一股黑雾托起他:“不如这样……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初初也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有修士会跟自己行这样的礼,“是啊,你先说说看,我话放在前头,要是太难了,我们可不一定会帮你。”

  楚霖点点头,他沉了口气,说道:“几位都知道了,我母亲是个凡人,我出生后,因为资质不好,父亲说我没有仙缘,不喜欢我。我不招人待见,在豫川家中野生野长到十岁,家中一个叔辈忽然找到我,他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族里去盯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姚兄,大名叫做姚思故,住在涑水畔的清安镇,是涑水畔一间私塾的先生,他只比我大八岁,我去盯着他那年,他才十八,就考中了秀才,做了先生,很厉害吧……”

  那年楚霖年纪小,个头更小,他是仙家人,却没有仙家本事,只胡乱学了些三脚猫功夫,这么一个小不点,想要盯着一个人,该怎么办呢?此后大半年的时日中,姚思故每回到私塾给童生们讲学,都能看到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扒在窗外的歪脖子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第29章 不思故(一)

  那日楚霖是不小心睡着的, 等他醒来,落日已西沉。

  楚家的驻地离得远,楚霖还没引灵,跑回去要两个时辰, 他从歪脖子树上跳下, 正要往回跑,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喂, 小崽子, 你想念书?”

  楚霖回身一看, 姚思故倚坐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穿着一身布衣,翘着腿, 手里握着一卷书, 袖口挽到胳膊肘, 一点先生的样子也没有。

  ……

  楚霖道:“我被他发现了,自然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来盯着他的,他问我想不想念书,我只能点头……”

  ……

  楚霖就这么成了私塾的学生, 他连字都不认识, 旁人背“天地玄黄”,他迷迷瞪瞪地跟着背, 旁人在纸上写“之乎者也”,他在纸上鬼画符, 他拜先生不知道敬茶,也不知道交束脩,就这么, 姚思故也没撵他走,偶尔散学早,还把他留下来,给他开点小灶。

  楚霖的字是姚思故教着认的,做人的道理是跟着姚思故学的,姚思故却不正经,罚楚霖抄论语,会在砚台里掺一点米糊,故意骂他写出来的字不好看,看楚霖背书背得认真,会捡榛壳打他的头,打中了就哈哈大笑。他会挽起裤腿去河里捞鱼,会拿草编的蚱蜢去吓邻家的小妹妹,会跟市集上的豆腐西施讨价还价。

  ……

  “跟他接触得久了,我才知道思故哥的父亲,就是姚小山,后来在人间开了一家武馆,思故哥小时候不爱念书,一心想要子承父业,后来能考中秀才,全靠母亲的棍棒。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的先生不是千篇一律的老夫子模样,也有他这样的……”

  ……

  从此楚霖就喜欢跟着姚思故,原先他只有私塾开课才去清安镇,后来几乎每天都待在姚思故身边,连楚家都不想回了。

  有一天,姚思故忽然问:“小崽子,你没家吗?怎么一天到晚都跟着我?”

  楚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呢?”

  姚思故叼着一根枯草,倚着歪脖子树坐下——他最喜欢坐在这里,“我啊,我八岁没了爹,十六岁没了娘,孤家寡人一个呗。”

  楚霖一听这话,心道难怪他总是独来独往,露出同情的目光。

  姚思故胡乱揉了揉他的发,“好在捡了你这么个小崽子,有时候觉得你很烦,更多时候觉得你挺好的,反正也没什么人陪我。”

  楚霖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难受。

  心头涌上无以复加的愧疚,他蓦地仰起头:“我跟着你是有目的的!”

  姚思故讶异地看着他。

  楚霖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仙人!”

  姚思故愣了一瞬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楚霖急了,“你别不信,我真是仙人。玄门三大世家你听说过吗?我是楚家人,豫川的那一支。你、你祖上……就是你父亲,他是当年作乱的余孽,所以我家里人让我盯着你,要是你、要是你——”

  姚思故问:“要是我怎么?”

  “要是你做出出格的事,我会立刻把你带回仙山的!”

  楚霖说完,认真补充一句:“真的!”

  姚思故又笑了一会儿,把嘴里的枯草拿出来扔了,说:“我信。”

  “啊?”

  “要不你这小崽子怎么总是这么无根无萍地飘着呢,看起来不必为生计发愁,又好像没有人可以依靠。”姚思故说,“我家有仙缘,我知道,我爹从前总跟我说,他少时四处流浪,没饭吃,险些死在路边,还好一个仙人路过,把他捡了回去。后来,我六岁那年,我家逃难,为什么逃难我忘了,我爹把我们送到一座避难的道观就离开了,他说仙山出事了,他的命是仙山给的,他得回去看看……我爹回来以后,没两年就过世了,临终留给我一片灵叶,说这是仙人之物。再后来,我娘病重,我请了很多大夫,大夫都说无药可医,我没法子了,只好对着灵叶磕头,求它救我娘,只要它肯救我娘,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猜怎么着?没过两天,我娘就好起来了,虽然不曾病愈,她多活了六年,至少看着我长大了。你说,我手上藏了这么个宝贝,仙山怎么会不派人盯着我呢?”

  楚霖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生气吗?”

  “气什么?”

  “气我骗了你,气我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姚思故还是笑,他说:“如果没有仙人指使,你就不想跟着我吗?仙人高高在上,谁愿意盯着一个凡人。你难道不是被他们打发过来敷衍差事的?只怕连我姓甚名谁,高矮胖瘦,他们都不曾问过吧。再者说,我好歹念过些书,一个人待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是分得清的。”

  楚霖张口结舌地望着姚思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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