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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他只是一丝元神碎片,他本没有痛感。

可此刻,竟觉无尽刺痛,不知从何处传来,细细密密的蔓延在他的精神当中。

他知道,青云山或许已经遭遇不测。

青云山上上下下,不过三百余人。

修为最高的师父,也不过是金丹修为。

青云山从来都是低阶修士的乐土,从不主动招惹外敌。

只除了他自己。

只有远行在青云之外的自己。

根源,或许就在自己身上。

那供他他生长的青云……

好奇怪呢,明明记忆仍在眼前浮现,可他却觉得遥隔千万里。

是有疼痛触及心脏,可却没有着落点。

是因为他只是一丝元神碎片吗?

晏云山看向师衔羽,眼中无尽悲伤。

而遥遥之外的沧澜国盛京仙门中,玄天阁剑池之下,剑意肆虐的无名之地,一种类似于心跳波动的动静,一下,一下,缓慢地开始震荡开来。

云海之上,“徐观棋”垂下眼眸,隐去了情绪。

“大师兄就得有大师兄的样子,心魔一发作就去找师妹,成何体统?”

师父的话尤在耳边响起。

他忽地一笑,散去这片刻阴郁。

“……你怎么知道?”师衔羽哪知面前的人已换了芯子,正在心中郁郁感慨。

她开口便是话里有话,她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迷茫,怎么知道比起匆匆来去,我更想驻足观望?她还想问∶你明明是俱河国人,你为何要说沧澜?

可“徐观棋”只是目视前方,语气带着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情绪,轻声道∶“西洲而已,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你处处都去得啊。”

“……”

这语气……

虽然声音不相同,但这自信洒脱的语气,只有一个人!

师衔羽心如鼓擂震跳,识海中剑意滚烫,她伸手按住心口,元神亦在识海中看到那剑意震颤不止。

这是为何?

仿佛有答案呼之欲出。

她扭头去看徐观棋,可入目的,只是那漆黑又狰狞的面具。

她很想靠近些许,可眼前人挺拔而立的身姿与她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她终究还是止了步,重新看向昆仑的的方向。

大师兄的身量,要比徐观棋高大些许。

他从来是半披散发,发尾有些微微卷,像他偶尔作妖又偶尔严肃的不羁性子,又常以一根发绳随意系着,显得懒散,漫不经心。不似徐观棋这样仔仔细细梳好每一根头发,再以发冠束缚,显得整个人刻板又顽固。

大师兄从来是以身养剑,从未将之收进过储物空间,但徐观棋的剑,只在打架时才会祭出来。

大师兄自诩形貌虽谈不上天下无二,但胜在无碍观瞻,所以他从不以假面目示人……

徐观棋呢?

处处与他不同。

他会是大师兄吗?

不太可能。

不,是完全不可能。

徐观棋身上一股子emo味儿。

大师兄不可能这样。

他哪怕是真emo了,也不是这种了无生趣的模样。

而且到现在为止,她只发现了徐观棋身上的两次异常,一次是现在,还有一次则是刚认识的时候。

但识海中剑意的震颤不会骗人。

如果是大师兄的话,第一次见面时为何会救自己,那就能理解了。

但为何……

师衔羽始终有满腹疑惑,犹豫再三,正要开口直接确认,原本在一旁打坐的苏音忽地开口∶“师妹,你怎么哭了?””

第46章 心随天地走师衔羽陡然清醒。……

师衔羽陡然清醒。

随着苏音话音落下,师衔羽眼中的昆仑飞快被云层覆盖,她被开阔的视线也随之倒退复原,识海中的剑意也归于平静。

徐观棋也不再言语。

师衔羽伸手去摸了摸脸颊,竟不知何时落了泪。

啊……?

她再去看徐观棋,后者还是那副死面具,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目,仿佛此前不曾有过交流,语气淡淡地反问∶“有事?”

师衔羽∶“……”

很好,这位朋友,你最好是没事:)

不过你放心,没事我也会让你有逝的:)

师衔羽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苏音∶“师姐,你不要瞎说!”

苏音∶“嗯?”

师衔羽抹了把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情绪之后,才看向苏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师姐有所不知,我这是迎风流泪,风吹多了就会哐哐掉眼泪,这是一种不治之症,无药可医!”

她确实很想跟徐观棋问个明白。

但在这之前,还是得想个办法把苏音甩了。

她很少会有会带来负面情绪的强烈直觉,但这种直觉又偏偏很准。

虽然不知道苏音跟着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

她为什么会有青云出岫?

她的剑法为什么那么暴戾?

这两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里,师衔羽不能问不能说,真是……tui!

糟心玩意!

她在心里骂人,苏音一无所知,还顺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只是病症的话,我倒是也略懂一些医术,不如给你看看?”

师衔羽∶“……”丢,忘记你丫是清风谷出身了。

她回头瞥了一眼徐观棋之后,就兴致缺缺地走向苏音∶“那师姐帮我看看,此疾能治否。”

徐观棋专注着御剑阵法,好似从未顾左言他。

而他的识海中,却是看着那濒临消散的元神碎片,不敢置信但又不好发作,只余叹气∶“前辈,您冒着消散的风险,就为了哄您的师妹?”

虽然他窥探不了前辈的内心,但,前辈占用他身体之后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前辈如今只是一丝元神碎片,而夺舍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消耗元神的事,但凡他再来这么一两次,也就不必再考虑何时离开这种事,干脆收拾收拾直接消失。

何况他还只是个碎片,连一丝灵魂也无,投胎之事都不必想。

听着他的话,晏云山轻笑一声,旋即却又语气无奈地开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都把人弄哭了,怎么能是哄呢。”

徐观棋无语,严肃地说∶“前辈,在你离开之前,我不会再允许你夺舍我了!”

“啊……没事没事,问题不大。”晏云山说得满不在乎。

他是早晚都会消散的。

不重要。

大概是本尊有意安排吧,他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是看得很重。

或许他的存在是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但很遗憾,本尊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线索。

大约……

天道之下,本就没有秘密可言,对他而言,越无知,后路才越大。

他只继续说∶“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找个机会把这个叫苏音的修士甩掉,我才能转入雪女引,我的气息稍有暴露就会被她察觉,那到时候,可能你们都要遭殃。”

徐观棋不解:“为何?”苏音只是一个金丹修士。

晏云山以往对于徐观棋的疑惑总是知无不言,但这次却没有,反而只是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直觉。”

徐观棋不能理解的是:“前辈,您的师妹和她的同门,对苏音都……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将她杀了?”

晏云山笑了笑,说道:“杀,那自然是想的。不过以你的修为还杀不死,相反,你还会被她将心魔引出,彻底玩儿完。”

“难道您夺舍我也做不到?”徐观棋惊讶:“她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谁知晏云山却道:“境界,只是大部分修士自我设立的门槛,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修炼不受境界困扰的人。就像你看到的苏音只是金丹,和你诱导师妹她们看到你也是金丹一样,只是便于行走的表现。苏音其人,深不可测,如果是我本尊,尚可一试,你……劝你最好不要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他都这样说了,徐观棋这才彻底死了心。

前辈的话,他不会质疑,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前辈,你和这苏姑娘难道是故人?”

“故人?故不了一点。”什么故人一露面就会打打杀杀,晏云山哭笑不得,道:“我只能告诉你,别去招惹她……她的气息,非我如今这元神碎片所能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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